刑宏还在服刑期间,唐婉就单方面提出了离婚。从道义上来说,向勇是刑鸣一家的救命恩人,刑鸣没反对母亲以身报恩,但他不原谅。

唐婉再婚后没两个月,刑宏就死在了监狱里。正在考场中的刑鸣被叫了出去,随母亲去认领父亲尸体,亲眼所见曾经高大英俊的父亲赤身裸体躺在停尸间里,瘦弱佝偻得像个母体里的胎儿,他面颊浮肿,口鼻流血,全身上下多处青紫伤痕。

警方给出的死因调查结果为心脏病发,猝死。

唐婉新婚燕尔,坦然挥别过往,不争不闹,认了。

说不原谅都是轻的,刑鸣年少时确信自己是恨着这个女人的,但恨这种感情太沉、太重,一直搁在心里,心里就总有一种“咚咚”锤击似的声音,响得吓人。

*** ***

唐婉自向勇手里接过电话,问了两声儿子的近况,关切之意很明显,但刑鸣一律敷衍地回答“我没事,我很好”。

网上已经有些风言风语了,继《缘来是你》之后刑鸣又火了一把。刑鸣这两天都没上网,不是怂,而是不看也知道,先前的赞美有多少,而今的骂声一定如数奉还。

但唐婉看了,网上那些骂声让她心惊肉跳,她还想再追问什么,但支支吾吾了一会儿,终究是没问出口。自己的儿子自己了解,单看而今刑鸣这副天理不容的跩样,大多也能猜想到他年少那会儿是个戾气多么重的人。他的戾气一直被大大小小的各种荣誉遮掩得很好,但刑宏刚过世那会儿刑鸣常常一言不合就跟人拼命,身上也常年带伤,因为两个高中生提了一句他爸的事情,他就跟人干了一架,大腿被碎玻璃拉开一道十厘米长的口子,当时是六月份,刑鸣回家后对此只字不提,后来伤口被捂得化了脓,差点连命都丢了。

唐婉已经习惯了与儿子这样不亲不近、不冷不热地相处,也大约知道即使这样,也是儿子竭尽所能地做到最好了。

这么些年,她也能听见那种“咚咚”锤击似的声音。

唐婉最后说,不拼就不是刑宏的儿子,但如果在外头拼得太累,太苦,那就回家。

挂了唐婉的电话,刑鸣抱着胃部,在一地呕吐的秽物旁又蹲了一会儿。眼眶莫名发烫,不得不说有一阵子没喝成这样了,胃疼。

然后他抬起脸,看见虞仲夜的那辆奔驰仍然停在路边,隔着黑色车窗看不见里头的人,但他猜想,虞仲夜可能正在看着自己。

刑鸣站起身来,整了整西装,然后朝那辆黑色大奔走过去。

“好了?”虞仲夜问。

“好了。”刑鸣又坐上了虞仲夜的车,自己打开车窗,解释说,“身上酒味重,透透风。”

虞仲夜仰面合上眼眸,刑鸣端端正正坐在他的身边,一直扭头望着车窗外。

城市灯火辉煌,世界天旋地转。一路沉默。

*** ***

七拐八绕,黑色奔驰总算开进了一片别墅区。虞仲夜看似不喜声色犬马,所以把家安在了距市中心几条街道的地方,远看低调典雅,仿佛一块琥珀,遮掩于一片浓郁绿色之中。刑鸣上回来的时候绕了近二十分钟的路程,与虞仲夜完事之后,又撇着被操弄得合不拢的双腿摸去地下车库,自己驾车绕着路回去了。

上回虞仲夜没留他过夜。

车停了,虞仲夜上楼前,吩咐老林:“洗车。”

这大半夜的洗什么车?刑鸣微微一惊,几秒后反应过来,虞仲夜这人大约有点洁癖,嫌自己沾着满身的酒气与秽物坐脏了他的车。

虞仲夜头也不回:“人也洗洗。”★萄★鎤★出榀★

老林听话地打开取水阀,将洗车水枪的喷口对准刑鸣刑鸣还没来得及反应,一道冰冷的水柱就照脸打了过来。

水柱几乎冲坏他的视网膜,刑鸣本能地喊了一声,结果却呛进一大口自来水。他再次短暂地愣了几秒,踉踉跄跄地往一边躲闪,却始终避不开老林手中的水枪。

“你他妈有病吗?!你们都他妈有病吗?!”刑鸣不痛快到了极点,终于彻底爆发了。

由愠怒转为狂怒,由叫喊转为叫骂,他知道目下除了老林左右无人,可以任由他宣泄心底所有的迷惘、不忿与屈辱。

也不知自顾自地骂了多少时间,他突然听见一个声音:“你骂什么?”

刑鸣怀疑自己的视网膜在高压水柱下脱落了,他只能听见声音却看不见人,他使劲睁了睁眼睛,眼前却只有一团模糊的白影。

他失控的时候骂了一百遍虞仲夜是只没人性的老狐狸、不要脸的老东西,但在听见这个声音的瞬间,他立刻本能地清醒过来,脱口而出一声:“老师。”

“戾气太重了。”虞仲夜笑了起来。典型的北方男人,笑声听来常有一种爽朗的感觉,特别容易使人入迷。

初春的天气早晚温差很大,刑鸣冻得瑟瑟发抖,牙齿磕得咔咔作响,在虞仲夜双手托住他身体的瞬间忽然神志不清了,他紧紧抱住他,将脸紧贴他的胸膛,想要隔着衣料汲取一点热量。

虞仲夜抱着浑身湿透的刑鸣踏入别墅正门,上楼进了主卧,扔向大床。

湿漉漉的衣服黏在身上很难受,刑鸣自己动手脱了下来。他一丝不挂地躺在虞仲夜的床上,支起膝盖,微微分着腿,刚才吐得一塌糊涂,这会儿胃里空无一物,只剩下酒精烧灼过后极度的空虚与疲乏。

眼睛仍然疼得厉害,隐约只能看见身前的男人正动手解开衬衣。比起上回衣不解带地干他,这回好歹拿出了一丁点儿诚意。

一具赤裸的男性身体近在咫尺,但轮廓模糊,刑鸣看不见这个即将与自己交欢的男人,只得伸出手去,一阵胡乱地抓摸。然后他大吃一惊,虞仲夜的身体太惊人了,莫说一个四十几岁的男人鲜见如此强壮紧实,就是一直注重于健身的自己,都远远比不上。

虞仲夜握住刑鸣的一双脚踝,将他的腿完全打开,朝着他的上身翻折过去,膝盖几乎抵在刑鸣自己的肩膀上。

脖子上的勒痕依然清晰,刑鸣还记得第一次和虞仲夜上床时那种腹腔被炸裂似的感受,有些失神地央求:“疼……”

“今天不让你疼。”虞仲夜捏起刑鸣的下巴,低头在他的唇角上吻了吻,“今天只疼你。”

虞仲夜的吻造诣颇高,探入刑鸣身体的手指更是灵巧而温柔,细致的扩张之后,茎身前端挤开穴口娇嫩的软肉,他耐心地进入。

性器擦过肠壁抵入尽头,刑鸣情不自禁轻喊一声,莫名感到满足。这根硕大的热物不只将他的下身贯满,竟也离奇地填补了他空虚的胃部。

虞仲夜俯身吻住刑鸣的嘴唇,舌头钻入他的口腔,同时他挺腰抽插,反复摩擦顶弄他的前列腺。

这个男人的吻技很纯熟,床技更是老道,刑鸣的意识开始模糊,大腿肌肉开始不受控制地痉挛,他一会儿攀上巅峰,一会儿沉入水下,他在起起伏伏的强烈快感中抚摸虞仲夜强壮的胸肌、优美的背部……然后他的手滑至那双坚挺的臀,死死地扣住它们,强迫对方与自己靠得更近,好让穴内的性器探至自己身体的最深处。

虞仲夜皱眉看他,然后挺起上身,缓缓地拔出性器。

穴内的性器渐渐脱离身体,那种要命的空虚感又一次扑过来,刑鸣挽留似的绞紧双腿,将两条手臂向虞仲夜完全张开,索求拥抱。他喊了一声“别走……”眼泪就流了下来。

虞仲夜冷淡地推开刑鸣的手,只差一个前端,性器就将完全脱离对方的身体,然而短暂地积蓄力量之后,他突然压下身体,再次强有力地贯入。

这股冲力之大,险些将一双阴囊都挤进穴里,刑鸣爽得失声尖叫。

然后他毫无征兆地缴了械,精液喷在虞仲夜的小腹上,黏结在那丛黝黑的耻毛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