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终于轮到他离开了,蒋十安僵硬地想,每次都是张茂不看他的脸离开,现在他要从张茂旁边走开。他把书包抓起来,低着头说:“我先去录音棚了。”他把腿要从张茂的大腿旁边移出去,却忽然被张茂挡住,蒋十安的头猛地抬起来。
“算了。”张茂盯着他的眼睛平淡地说,他的眼球忽然又有点倾斜,蒋十安不明就里,明明他表现得如此平静为什么斜眼病又犯了,他来不及细想。张茂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的时候他的眼球恢复正常,可他触碰着蒋十安大腿的双腿竟在痉挛。蒋十安看着他按住自己的大腿,然后慢慢地说:“没什么原谅不原谅的。”这句话在蒋十安问他对桃太郎怎么想的时候,他说过,现在又提起来。
“和你做爱,我可以的。”
蒋十安的瞳孔狠狠地震颤,他觉得自己都快要患上斜眼病,他瘪着嘴巴让下巴都变成了一颗核桃似的皱皱巴巴,他的嘴角控制不住地往下咧开要哭出来,他用力扬起自己的眉毛,问:“真的吗?”
张茂沉默地盯着他。
“对不起!”蒋十安忽然猛地扑过去,抱住张茂的身体。他埋在张茂的颈窝里,觉得接吻都是破坏,唯有紧紧拥抱着张茂,揉成碎末,一捧一捧都按进心脏里,他才觉得这一秒值得。
他说完这句之后,张茂的手便轻轻地按在他的脖子上抚摸着安慰他,蒋十安闷闷地呼吸着他身上的味道,说:“谢谢。”
张茂的身体在他的臂弯里抖了一瞬,很轻微,转瞬即逝,那么快,令他以为是错觉。
还是做了。
蒋十安俯在张茂的身上起伏身体抽插着阴茎,看着身下捂着嘴巴朦胧着喘息的张茂,有点后悔,但更多的是爽。张茂和他说了这么交心的话,纵然他信誓旦旦不是为了他的逼不做,可不做爱庆祝也实在说不过去。张茂的阴道里头忽然夹了他一下,蒋十安敏感地惊呼,捏着他的乳头惩罚:“坏死了,故意夹我!”
他说完拧动自己的腰肢,让阴茎在张茂的肉穴里头转了个来回,把他性感的肉褶全都捅了个遍。张茂大张着的双腿在他的腰侧松了又紧,紧了又松,贴着他皮肤的雪白大腿湿润滑腻。蒋十安爱不释手地在他全身抚摸,低下头亲吻他肿胀的乳头。
胯间交缠的声音湿漉漉的,张茂今天不许蒋十安玩他的阴蒂蒋十安知道为什么,但他才不要照做。他捏了一会张茂的乳头,就伸下去用指腹摩擦他的龟头和阴蒂,张茂双手都捣着自己的嘴,根本分不出神来管他。拉着窗帘的床铺上很暗,只有头顶那泄出来一丁点灯光。蒋十安把整架床都干得吱呀吱呀响,张茂不敢松开手制止他,只能对抗着快感狠狠摇头。
蒋十安就爱他这种控制不了自己神志的样子,他在张茂的洞穴里插地畅快,挺着腰一通乱来。
忽然,旁边他原本以为空无一人的床铺上,一个人忽然翻身,朦朦胧胧地问:“蒋十安?你回来了?”
蒋十安感到身下张茂的阴道猛地缩紧,他被勒地浑身发抖,也只好捂住自己的嘴狠狠换气,不让呻吟声漏出来。季嘉丰奇怪地叫了他两次,蒋十安才平复呼吸,慢慢把自己从张茂的阴道里拔出来,回头悄悄检查着床帘,没有一点缝隙。他猛地松了口气,回道:“是啊!你怎么在啊,我都不知道!”
“哦,我发烧了,”季嘉丰的声音鼻音很重,“我吃了片药睡觉呢,你干嘛呢,床那么晃。”
一听是发烧吃药睡着,蒋十安心里大石头落地,他撸着自己高挺的阴茎,用口型跟张茂说着“没关系,一边吊儿郎当地跟季嘉丰说:“撸管呢。”他晃动手的动作故意夸张地弄出水声,季嘉丰立刻在那头恶心地说:“呕!别撸了啊,再弄我他妈真的要报警了!”
他说完这句话就猛烈地咳嗽起来,接着有气无力地说:“你撸吧,我脑袋好他妈痛,睡了。”
这么折腾了一回,蒋十安的阴茎早就软下去,他回过头,张茂已经把上衣什么的都穿好了,正叉着腿低头用纸巾擦着身上的液体。如此重要的一场性爱,竟然一次都没射精就要结束,蒋十安简直觉得自己白硬了。他恨不得翻过去猛捶季嘉丰这个赔钱玩意儿,抓着他的领子大吼“还给我”!然而事已至此,他大大叹了口气,慢慢爬到张茂身边,拿过他手上的纸巾,给他擦着阴部的粘液。流了这么多呢,他妈的一口都没吃到,都喂了纸巾了,真是晦气。蒋十安一边擦着一边摇头无声感叹,张茂的下头也是干到一半敏感的不行,肿胀的阴蒂被轻轻擦过便整个阴部都要发颤。蒋十安终究没忍住,伸手在上头摸了一把,张茂猛地喘了口气,险些呻吟出来。
逐渐的,寂静的室内响起季嘉丰鼻塞着的平稳呼吸,蒋十安压低嗓子叫:“季嘉丰!季嘉丰!”他没有任何反应。
两人终于敢从床上翻下去,悄悄背着书包做贼似的溜出了寝室。
刚跑到楼下,蒋十安先“噗嗤”笑了出来,他扶着路边的树笑得前倾后仰,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这么好笑。他一边大笑一边看着张茂,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蒋十安狼狈地用指尖抹着眼角的泪水,看到张茂也轻轻弯起了一点嘴角。
好似快乐,又更似嘲讽。
一家三口
“我恭喜你发财,我恭喜你精彩,最好的请过来,不好的请走开,礼多人不怪!”
“吵死了。”蒋十安耸着肩膀,发怒的野狗似的呲牙怒骂,推车里的桃太郎还以为爸爸在说他,立刻耷拉下小眉毛瘪嘴要哭。蒋十安看着儿子涨红了脸要挤出眼泪的小样就觉得好玩,他瞥了一眼站在旁边挑选水果的张茂,摸着儿子的脑袋瓜子说:“没说你,爸爸说这歌儿呢,太烦人了。”桃太郎听到爸爸不是说他,瞬间展颜笑开来,继续晃着手里的一袋子小饼干哗啦啦响:“爸爸,买这个。”
“嗯嗯,买买买。”蒋十安一只手扶着儿子的身体,超市里头空调开的大,人又多,孩子脑门上都是汗,黑黑的头发都粘在雪白的额头上。蒋十安伸手拨拉着儿子额头上的发丝,摆成那种秃顶贪官周围拯救中心的样式,一缕一缕的,他笑得前倾后仰。桃太郎并不知道亲爹在自己头上做什么孽呢,看到爸爸笑,他也笑的嘎嘎响。
张茂拿着几盒硕果仅存的新鲜草莓挤过来,看到他俩笑得收不住,不明就里。他弯腰把草莓放进推车,斜眼扫一眼孩子,脸上露出一个怪异的抽搐表情:“你们干嘛呢?”蒋十安收住笑,推着车跟上他的脚步:“闹呢。”他自从去北京上学,就学了一口不伦不类的北京话,音调奇怪。偏偏儿子爱学,也跟他学得口音变异,嘴里乱冒词汇。
蒋十安发现张茂一走过来,桃太郎就悄悄的了,低头玩着手上的饼干袋子,只敢侧过脑袋偷看张茂。他一侧过头去,那遗传自蒋十安的长睫毛就小勾子似的忽闪在侧脸线条上,蒋十安自然爱的不行。孩子两岁多,他们也大二了,张茂这在他坚持不懈地精神污染下,终于肯看一看孩子的照片,也能在蒋十安周末同孩子视频的时候,短暂地打招呼。孩子刚生下来时,“张茂能看一眼孩子别掐死他”是蒋十安的朴素愿望。现下这个愿望实现了,也不知是不是他在心里总是乱拜漫天神佛上帝各种神仙的缘故,但他还想要更多。
什么时候张茂能抱一抱孩子多好呀。
放寒假两人回来,还没从车上下来,桃太郎就一溜烟从门庭里跑出来,他一条腿才迈出去,儿子就紧紧地抱住了。蒋十安的心底柔软一片,弯腰就把儿子抱得高高的,举在面前狠狠亲吻,孩子也大叫着“爸爸爸爸”。张茂便背着书包从他们身旁走过。即便过去两个礼拜了,那梳理破碎的一幕仍然会时不时浮现在蒋十安的心里。他想如果是拍电影,抱着孩子的自己和擦肩而过的张茂之中会戏剧化地裂开一道缝,他们俩这头是彩色的,张茂那一侧是黑白的。照片似的场景从中间断裂,张茂那一侧逐渐跌落,消失在地缝中。
“买一半西瓜,可以么?”原本走在前头看着冷柜里头东西的张茂,忽然飘逸到蒋十安身侧,他侧过头,张茂离的很近,没什么表情地问他。他语气冷淡,可气息却因为距离很小喷在蒋十安脸颊上,绒毛都隐约波动。蒋十安知道他想吃,他从他那一点点上扬渴求的尾音里就能辨别他的情绪,于是他说:“买呗,我也想吃。”张茂点点头,转过身弯下腰去挑选哪一半新鲜成熟,蒋十安如同一贯的样欣赏他的性感腰臀。
其实大冬天穿的那么厚,能看到个屁,他看张茂的身体便如对待张茂的反馈,一切都靠脑补意淫存活罢了。
张茂很快选好,抱了很大很红一半,上头半个籽也无,刀口平整新鲜,蒋十安看着就能想到好西瓜咬在嘴里那种生脆的、汁水四溅的感觉。他竟也觉得口渴起来。蒋十安抓着桃太郎的手招财猫似的对张茂摇摆:“谢谢爸爸!”
“谢谢爸爸!”桃太郎立刻跟着说了一遍,自己主动摇着手讨赏他聪慧至极,然而太过于早慧的孩子往往敏感,故而生出些许可怜。他知道这个爸爸不大喜欢他,于是没有得到蒋十安会给予他的亲吻和抚摸夸奖后,他也就低下小小的脑袋,只看着车子里红艳的西瓜。
蒋十安自认从来不放弃,于是推着车和张茂并排走,不顾置办年货拥挤的超市里头其他人的怒目,试探着用肩膀撞张茂的肩膀:“儿子跟你说话呢。”他也不管是在外头,声音习惯性的洪亮,毕竟学播音主持的,职业病。周围人听到他说这话纷纷侧目,看到是两个小伙子推个孩子,也没觉得什么奇怪,以为是哥哥们推着弟弟。毕竟谁能想到孩子是矮个小伙儿生的呢。
但张茂不大高兴了,蒋十安望着他的眉头蹙起,说:“瞎说什么。”他瞥了一眼推车里的桃太郎,把眼睛触电似的离开了。
蒋十安也就不高兴了,他出门前首次一家三口模式置办年货的快乐全没了,把儿子往怀里的背带里塞好,低头玩着手机。他指望着张茂能看出他的沮丧,即使是敷衍,好歹能安慰他们父子几句。可等了许久,他的眼睛盯着同一条微博,屏幕都暗了又亮,张茂站在旁边也一句话都没说。
排队的人好多,过年每个人买的东西也多,各个都是不要钱的一车一车买食物,仿佛家里养着数头老母猪。蒋十安原本觉得今天他们特别有小家庭的气氛,三个人穿一个牌子的羽绒服,走在一起特别有面儿,可是现在看看,除去那一进超市就热的堆放在推车下层的羽绒服,他们没有一点家人的样子。哪怕是买的东西别人都是蔬菜肉火腿调味料,他们只有可怜的几盒水果。别人家都依偎在一起大声谈论着做什么年饭,喝什么酒什么饮料,只有他俩各玩各的手机。
他觉得自己好他妈可怜。
蒋十安忽然就想抬脚走开,他看了一眼推车里张茂想吃的那块西瓜,耳边张茂忽然说:“成绩单快递到了。”他猛地抬头,张茂把手机伸到他面前,上头是快递短信。蒋十安问:“你刚就在看这个?”“是啊,”张茂奇怪地看他一眼,把手机收回去,咕哝,“早上你说怎么还不到,我就问问其他人。”
早上?
蒋十安皱眉想了想,啊,他确实早上操完张茂,两个人一起在淋浴间洗澡的时候提过一嘴。他自己都忘得一干二净的,张茂竟然放在心上,可见心里还是有他,否则这么点等就能解决的事情,何必费心思去问呢。蒋十安咧开嘴笑了,把张茂揽进怀里,也不管周围熙熙攘攘的人怎么看他们,说:“你怎么对我这么好呢。”
张茂一个“嗯”都不回他,但蒋十安心里美得跟吃了十个大甜西瓜似的。
拎着点水果去外头停车位,短短一小时竟然变天了,蒋十安赶紧给儿子戴上大毛帽子,捂着他的脑袋往车子旁边奔。三个人刚在车里坐稳,外头呼呼的大风就刮起来了,蒋十安还没开口说什么,倒是张茂看了会窗外被北风吹得乱晃的树枝说:“风好大,快回家。”
“回家”两个字让蒋十安心花怒放,他立刻发动车子。
保姆回家过年了,蒋父要到年二十九才能回国,往常全家都是去海岛过年,近十年第一次在家中过年,蒋十安挺新奇。他让司机买了大堆的烟花存在车库,要从年三十守岁放到初五吃饺子。这天下午司机打电话来让蒋十安去公司取烟花,过年各种事情多,他实在排不开送东西过来。
蒋十安看着旁边熟睡的张茂,他白皙的肩膀露了一丁点在鹅绒被外头,仿佛还有些汗。他们中午干了一次,时间不长质量却很高,张茂叫得简直要掀了房顶。屋子里因为有孩子,又是开地暖又是开空调,热的很。原本是为了不让孩子能穿的轻松还不着凉才把温度弄成这样,倒给了蒋十安好环境。他搂着同样全裸的张茂,浑身是汗地爬在床上操逼。他引以为豪的硕大阴茎沉甸甸地戳刺在张茂的阴道中,不知是因为舒服还是因为汗水流了进去,张茂身体里比往常更湿滑。他干出了兴味,那些张茂喜欢的什么几浅几深,什么这个地方那个位置的他全忘了,由着鸡巴在洞穴里乱钻。不过也因为他自乱阵脚,下手没轻没重,搓张茂阴蒂的手指甲也就没个准头,把张茂揉得尖叫高潮了好几回。张茂高潮的次数多了,阴道里头就不舒服了,下腹也坠涨,蒋十安是知道的。因此他不过干十来分钟就射精。
性爱这种事情,不在于数量在于质量。蒋十安餍足地在睡熟的张茂脸上亲了亲,抽出床头的湿纸巾随意地在身上擦擦,穿衣服下楼。
他推开婴儿房的门,孩子睡的很好,周围的摄像头也都开着,蒋十安看看表心想儿子好歹还有俩小时要睡,他从公司来回两次都绰绰有余。蒋十安检查了一遍小床周围的软垫和围栏,轻轻关门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