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颓唐地坐在地上,一只手撑着地面,一只手抵着额头,发梢滴着水,湿答答。

浴袍散开,衣衫不整,露出精壮紧实,肌肉线条利落分明的胸腹,一把椅子狼藉地倒在他脚边,一看就知,是不小心被绊倒了。

他很少很少有如此慵懒,甚至是散漫轻浮的一面,他永远是一丝不苟,领带系到最顶的英伦式绅士。

易思龄呼吸静止,眼睛却直愣愣地盯着,下意识咽了咽喉。

她知道他不是那种瘦弱纤细,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男人,从他高大的身型,挽起袖口时精壮的手臂可窥见一二,但的的确确没有想到,他身材能这么.....顶。

谢浔之在人前尚能保持清醒,靠强大的理智和意志力克制住醉意,一进房间后,就快步进浴室,吐了。吐过后冲澡,从热雾腾腾的浴室出来时,人早已不清醒,脚步凝滞,也不知绊到了什么,人一踉跄,就跌在了地上。

他四肢沉重又酸软,一时半会站不起来,只能坐在地上,又觉得好笑,多少年没喝醉过了?

他就这样阖眼,手指按上太阳穴,缓住这波上涌的醉意,直到耳边传来小滚轮滑动的声音。

他是醉,但敏锐,瞬间,警觉地抬头看过去。

目光触及到那张艳丽又呆讷的小脸后,他立刻又松泛下来,任由醉意吞灭他所有理智。

他吁出一口酒气,冲易思龄笑了笑,勾勾手指。

易思龄怔怔,不可置信面前的男人成了这个样子……

怎么看都有些…浪荡。

谢浔之声音低沉沙哑:“.....昭昭,过来。扶我起来。”

第029章 蟾宫折桂

易思龄确定以及肯定, 这男人喝醉了,就连那低沉磁性的声音里也有一丝狎昵。

她口干舌燥,抓了把头发, 试图让自己清醒点, 然后镇定地走到谢浔之腿边, 也不扶他, 就垂眼看过去。

这次离得近, 他块块分明的肌肉线条看得更清楚,发梢滴下的水珠顺着胸口往下滑,最终隐匿在腹之下。

男人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衣衫不整。

她双颊隐隐发烫, 猛地挪开视线, “你酒量又不好, 也敢陪我爹地喝尽兴?喝不了就不喝, 逞什么能。”

她抬脚,踩了踩他的小腿骨,“自己起来,我又不是小猫小狗,你让我过来就过来, 我不要面子的吗。”

虽然还是过来了,但要表示抗议。

谢浔之揉了揉太阳穴,呼吸中都是沐浴露香氛和白兰地混合的味道, 香氛很浓烈, 似乎不只是从他身上传来的。

他本来就乱, 被她踩得更乱。

“抱歉,我没有这个意思。”

又低声叹, “…醉了。万一哪里不稳重,你原谅我。”

易思龄咬唇, 哼了声,又拿脚丫子踩踩他,“喝醉了还假正经,你自己起来。”

她的脚掌冰凉,但踩过的地方却变得很热。

“起不来。”谢浔之双眸半阖半眯,撑着地面,另一只手随意搭在曲起的膝盖上,晕了醉意的脸很颓散,但目光却灼热,是平日里绝无可能的温度。

他平日永远板正,沉肃,强大。

此时,他就这样灼热地盯着她,声音低低:“得昭昭扶。”

“……”

丢!

易思龄内心的防线崩溃。

天呐,他喝醉后怎么变成这个样子!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

她被他弄得手足无措,胸腔里仿佛住了一只兔子,不停地乱动,“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是什么鬼样子,谢浔之,你是真醉还是装醉?”

谢浔之阖上眼,随意往后靠,倚着沙发脚,“也许。”

他说没头没尾的话,易思龄好笑又好气,就是不肯扶,“那就让我来测测你醉没醉。”

她环抱双臂,目光流连在男人露出的肌肉上,身体被撩出一丝丝心猿意马,她眯眼,“之之?”

叫他那土掉渣的小名,不怕他还装。

谢浔之闭眼,没反应,看上去很昏沉。

“之之!”

谢浔之抬手扣握她的手腕,不轻不重地力道,就这样一拽,她整个人跪跌在他身上,香气撞了他满怀,他轻而易举接住。

两人用的同一种沐浴露牌子,同一种香型。直到撞在一起,两人才同时意识到这个问题。

他们身上的香味是一模一样的,融在一起,分不出是你还是我还是谁。

易思龄就这样坐在他怀里,居然也没想跑,手掌按在他胸膛上,仔细,能感受到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她觉得自己在抚摸一头大型雄狮,皮毛柔软顺滑,温度滚烫逼人,让她有海浪般来回涌荡的颤栗感。

人在挑衅比自己更勇猛强大的东西时,获得的多巴胺是平方倍的。

她承认,她喜欢挑衅他。

不喜欢他的装模作样,不喜欢他的一本正经,不喜欢他的严肃沉稳,不喜欢他的云淡风轻,更不喜欢他不动声色掌控一切,同样,不喜欢他像长辈一样的包容。她是一个喜欢高快..感的人,人无法违背自己的天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