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绍之后,中原前辈伸手,在镜花头上摸了两下。他这应该不是对幼女感兴趣,手套还好好戴着呢。
“我不算是老师啦,镜花是红叶姐的属下,只是暂时记名到游击队,由我照看几天。”
我看红叶姐的态度,有把镜花指名为直属部下的意思,自然不好横刀夺爱。
“是吗?那这个女孩就不能动了。”
中原前辈是红叶姐的前任直属部下,深知大姐护犊子的劲头。
“你过来,跟我拆几招。”
“!”
完蛋,又要挨打了。
“愣什么,知道你异能被禁,那我也不用异能,单单拆几招体术,不难吧?”
中原前辈不耐烦地丢下西服外套,我欲哭无泪。
单拼体术,我死得更惨好伐。
“那您稍等,我去换个衣服。”
脱下我心爱的小黑裙,换上一套松松垮垮的武术服,我抱着视死如归的心情,上场了。
估算不错的话,在一刻钟之内,我能克制住十次拥抱大地的冲动,就算有了进步。
然而,事与愿违,滚地的姿势,一次比一次狼狈。
世界在我眼前翻滚,一片朦胧中,我听到镜花的惊叫,急忙爬起来。
“别害怕,我没事,这只是正常的训练强度。”
镜花指了指我的胸口。
哦,领口撕裂了啊。没关系,这衣服不贵。
我顺着裂口把上衣剥下,两只袖子系在腰部。做完这一切,我看到镜花酱露出被雷到的神情,有些奇怪。
“你怎么了?”
“原来,新一是男孩子啊!”
对啊,我是男孩,等等,这个反应,你之前都把我当女孩了是吧?
二十三
心理科在地下医院四层,一个平时少有人涉足的封闭区域。在某些人的偏见中,心理疾病等同于精神病,是避之莫及的存在。
我对这个区域相当熟悉。因为在这儿,关着我童年时期的玩伴。
禁闭室是三间屋子,有三面墙壁是透明的,方便监视内部。里面四面墙壁和天花板,地板都做了弹性防撞设置,连墙角都抹平了,家具都是充气的,里面最不缺的就是软垫。尽管这样,被关着的人还是能找出令人意想不到的方式弄伤自己。
我们被禁止和Q进行身体接触,但隔着玻璃聊聊天还是能办到的。
“星,最近过得如何?”
“不太好,事务繁忙,忙到头秃。”
“是吗,我倒是想要工作,可惜没有机会。不如,我们调换一下?”
那个孩子抬起头,露出堪称明媚的笑容。大大的瞳仁里,一边是星星,一边是月轮,透着古怪的光亮。
“梦野君。”
“我不叫这个名字。”
“那好吧,Q,你能不能停止伤害梦野君?”
我没法不注意到他手上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淤青,还有指甲划出的血道子,咬出来的牙印。港口Mafia是有很多奇人,除了怕痛却求死的太宰治先生,最奇怪的就数这个怕死却喜痛的Q君了。许是二者的爱好正相反,彼此之间的相性也不好,太宰先生在离开港口Mafia前,动用干部的权限给Q安排了终身禁闭。
“不行哟,疼痛是我感受他存在的方式。”Q用指甲扎手心,一直到出血,“疼痛会让我找回掌控一切的感觉。”
我不寒而栗。果然,人是一种社会动物,独处久了容易变态。
“你们是无法互相伤害的,”我说,“毕竟是同一副身体。”
“那,你来伤害我吧,我会很开心的。”Q欣然补充,“我会很开心地把你给玩坏,亲爱的发小。”
就像红叶姐和中原前辈说的那样,时间过去得真快,我们似乎昨天还是在庭院里拍皮球的孩子,一恍,就长成了各怀心事的少年,隔着玻璃,形同陌路。
早先人们有个普遍的偏见,越是瞳色特殊的孩子,越有可能携带异能。Q就是因为奇异的瞳孔被选中,一直养在舅舅身边。
可惜,他觉醒的能力,恰恰是最危险的精神控制。一旦被人伤害,他的诅咒娃娃就能将对方带入脑髓地狱。
从一开始备受期待的梦野久作,到后来人憎狗嫌的Q,中间的落差有多大,心理就会有多失衡。
是被神明厌弃的孩子啊。
挺可怜的。
目睹了这一切的我,对他的恶娇性格,倒是没那么难以忍受了。
“星这次偷藏的,真是了不得的东西呢。不愧是你。”
Q终于不再抠手心了,谢天谢地。血都流到手肘了。
他把一张皱巴巴的旧报纸展开,贴在玻璃墙上。两个月之前的报告。上面是没有只言片语提到我,但数万吨废水凭空消失,这种事情只有我能做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