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白皙圆润的脚踝往上,斛律骁轻轻替她按揉起酸.软的小腿,“我既没死成,急的不是我而是他们。如今既是长浟生辰,还是让他好好过完生日再说吧。”
扫一眼她犹有些红.肿的潋滟杏眸,又意味深长地笑了:“以后别老是哭,窈窈瞧瞧,眼睛肿得像桃子,好像我强迫窈窈似的……”
谢窈颊上本就余热未褪,闻及此句,双颊一瞬艳如飞花流红,恼怒地撇过脸。偏偏他还不肯放过她,取过巾帕替她擦净足上水珠,取出那条被她遗下的赤绳子替她系上:“脸红什么,昨夜是谁把枕上的绣花都咬破了,孤不信你不舒爽……”
她被他说得火气上来,涨红着脸,突然憋出一句:“他就从来不在这种事上折磨我,什么都听我的……”
“更不会像殿下一样,满口粗鄙之言……”
言下之意,他不如他。斛律骁神情一僵,脸色黑沉如墨:“谢窈,你找操是吗?”
谢窈脑子空白,懵了一瞬才反应过来,霎时又羞又恼,把头缩进被子里,一句也不应了。
斛律骁脸色发青,撂下一句“晚上再收拾你”起身出去。几个丫鬟又急急匆匆进来将木盆抬走。谢窈从被子间慢慢探出头,门边珠帘无风自摇,那人已然离开。
心头一时空落落的,她低头,凝视着足上新穿罗袜与重被系上的赤绳金铃。细细一线红绳,好似锁住了她的一生。
她真的要嫁给他么?
昨夜他那番话她其实有听进去,他说得不错,圣上听信谗言,将吴江陆氏夷族的确令人心寒,也正是因此她才越发担心父兄的安危,害怕自己会连累他们。
至于他说什么日后会因她善待南朝百姓,她亦承认他说得有道理。只是,她还是有些过不了心间那道槛。比之国破,她倒希望他的善待永远没有机会到来。
*
离开正院后,斛律骁去公府里关押贼人的地牢转了一圈,问十九:“拷问得怎么样了?”
地牢阴暗潮湿,一束天光从窗外打进,惨白如银的光柱之下,三名刺客被吊于铁环之上,浑身肌肤皆被烙铁烫过,血肉模糊。
人已昏死了过去,十九赧然:“属下没用,才把这贼人嘴巴撬开,说是济南王派他们来的。”
济南王……
斛律骁沉眉凝思。高晟宣还不至于寒碜到只派十来个刺客来刺杀他,此事必定是有旁人在背后拱火,好令祸水东引,让他二人鹬蚌相持渔翁得利。
他在朝中结仇不少,一时还真想不出是谁,但没有这场刺杀他本也要自导自演一场的,如今既是送上门的机会,岂会不要?
斛律骁略略颔首:“口供留好,人也看住了,孤还有大用。”
十九神色肃然:“是。”
关押刺客的地牢隔壁正是关押其疾吴娘子等人的地牢,他又吩咐:“把他们放了吧。”
看在谢窈的面子上,他懒得与这些小棋子计较。
两日后,休沐结束,朝廷举行大朝会,斛律骁向皇帝递了折子,公开控告济南王党羽灯市纵火行刺一事,将对方下狱。
又控告宗室大臣、洛阳京畿长官洛阳令失职,一番拉锯之后,如愿推了封述上去。尔后,便开始筹备下月的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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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0 章
“高车小儿, 辱我太甚!”
济南王府的议事厅里,济南王高晟宣挥剑砍断桌案,勃然大怒。
灯市行刺一事, 原本与他毫无关系, 对方却强行扣到自己头上, 虽是状告的礼部尚书高韬, 但满京城谁不知这是他心腹,斛律骁此举和直接打他脸也没什么区别。
至于洛阳令……他诬告高韬是假,想要洛阳令这个位置是真,毕竟洛阳令执掌京畿行政, 洛阳城里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洛阳令的眼睛, 又掌洛阳狱,狱中的囚徒都归他管, 若有朝一日他兴兵起事,这即是一支可以利用的队伍。
这狡猾的青骓马!
高晟宣在心间暗骂。禁军都在他手里了,连洛阳令这样的职位都不放过,见缝插针,真是不要脸。
“为今之计, 也只有先下手为强了。”高晟宣面色阴沉, 问底下跪着的一干心腹、党羽, “诸位, 那高车小儿摆明了是冲着本王来的,本王忍他不得, 以诸位之见, 该当如何?”
该当如何?众人面面相觑。魏王如今执掌尚书台, 禁军、卫尉寺都是他的人, 他们能如何?
唯有刺杀罢了。一命换一命, 便利又划算。
便有人战战兢兢提了此法:”臣听说魏王府中有一南朝妇人,最得宠爱,为讨那妇人欢心,正在城中托人四处搜寻南朝的厨子。我们便可找人混进他府中,伺机行事。”
“这倒是。”高晟宣想起千秋节夜里一事,暧昧地笑了:“高车小儿倒是迷恋那妇人得很呐!早晚得栽在她身上。”
千秋节谢氏逃走、魏王带人追去驿站之事,虽不至于朝野尽知,到底泄了些风声出去,只不过碍于他之淫威不敢公开谈论罢了,这知情的,都在暗地里嘲笑他银样镴枪头,连个妇人都降不住。
太学祭酒王绍颤巍巍表示反对:“可他那座公府铁桶一般,我们的人,如何进得去?”
“他不是马上要举行婚礼了么?”那掾属道,“一来操办婚仪本就需要买卖大量奴婢,二来听闻是在斛律氏老宅中办,想来,没那么难安人。”
一众掾属又笑得不怀好意,洛阳城谁不知魏王有个出了名的□□母亲,以面首治家,御下不严是出了名的。
众人商议良久,最终由高晟宣一锤定音,预备找寻厨子混进斛律氏的老宅之中,于婚礼之日,在新郎新娘所共食的同牢礼中,暗中下毒。
所谓同牢礼是指新婚仪式上新婚夫妇同食一鼎所盛之肉,以喻新婚生活之始。婚礼上变数太大,唯有同牢礼是必备之礼仪。斛律骁必定会享用。
一众党羽皆对这计划交口称赞,认为可行,唯独太学祭酒王绍心中忐忑,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若是魏王知晓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