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棠来,给我手,我拉你上来。”

毕竟拖拉机不是正经拉人的工具,攀爬上去得拽着车斗的那一圈栏杆,踩着那一圈围边才能上去,李母有经验,先爬上去之后准备回头拉虞棠。

虞棠不锻炼的弊端来了,她攀爬这车斗有点费劲,李母稍微一拽她觉得胳膊有点疼,刚准备踩着旁边的车轱辘,就觉得忽地浑身一轻。

有人从身后像是搂抱小孩那样,搂着她的胸口两边,把她轻轻松松地高高举了上去,让虞棠不费吹灰之力就踩到了斗子的边,被李母拉了过去。

虞棠回头一看,原地站着的果然是纪长烽,他略微仰着头,正收回手,那双漆黑的双瞳和她对视上。

虞棠没说什么,偏头不看他,自己准备找个地方坐下来。

结果低头一看,后车斗子里放着不少垫子,似乎是准备好的留着他们坐着的,数量不多不少刚刚好。

而其中垫的最厚实最柔软的那个,不用说,大家都知道是留给谁的。

李鸿有些酸倒牙,忍不住在爬上来后开口:“不是,长烽这小子,我认识他这么多年,也没发现他是个这么会讨姑娘欢心的人啊,可真是,做的这么到位,就这么惦记我妹……”

李母打趣地看向虞棠:“这个确实,长烽以前,我还以为他一直不开窍呢,没想到一开窍就这么会,准备的真到位,没这么个垫子,一路上颠簸棠棠可怎么受得了。”

虞棠坐过去,扭着脸假装没听到他们的打趣,假装看旁边的风景。

但因为后车斗没有遮挡的东西,风一吹还真有点冻脸,虞棠就火速把自己脖子边围着的那圈围巾往上提了提。

嘶,真冷。

虞棠被冷风吹得冻得不行,李家其余三个人却看着没什么变化,李母甚至还爽朗地笑着,和前面的纪长烽搭话:“长烽,你们自己地里苞米收了吗?”

“没。”

前面传来纪长烽短促的声音:“我们地少,有些租出去了,收的快没事,等我抽时间一天也就完事了。”

李母了然,这是纪长烽连自己家的苞米都没收,就赶来他们这里帮忙来了。

没和虞棠结婚之前,纪长烽那时候和李春芳定亲,他们家可没这个待遇啊,这可都是沾了虞棠的光。

李母弯着眼看着虞棠,笑了笑。

纪长烽人高马大体力壮,一个人能当四五个青壮年使,他干起活来又快又好,地里那点苞米他们本来还愁,怕没来得及早点收别烂在地里,这下有了纪长烽帮忙,可算是踏实下来了,应当今天和明天一上午就完事了。

李家的地距离李家其实有段距离,今年因为李春梅换地的事情,导致李家的地在最偏僻的角落,还都是些碎石硬土,不仅产量低,而且收割起来不是很方便。

为了全家的口粮,李家是在换地风波后又租了村子里别人家的地,所以这次收苞米得去两块地收。

李母他们决定的是今天下午去那块偏僻的产量低的地,明天上午再去收另一块地的苞米。

虞棠怕冷,缩缩缩最后缩到了李母的身边,在她怀里趴着了。

李母有点心疼,帮她捋了捋耳边被风吹得凌乱的碎发:“棠棠,我就说了不用你来嘛,天冷,别过来凑热闹,不好玩的,等下我们收苞米,棠棠你找个避风的地方蹲一会儿,不行等下让长烽先送你回去。”

虞棠觉得自己被小看了,但她确实被冻得浑身哆嗦,含糊道:“我可以的。”

李母没说话,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那等下别逞强,咱们人多,也不指望棠棠你干什么,别把自己抻到了。”

虞棠在李母怀里蹭了蹭,嗯了一声。

等到了地头,虞棠从车子上下来,这回她没用纪长烽帮忙,自己踩着边就跳了下去。

抬眼望去,很明显能看的出来哪片地是李家的。

最坑坑洼洼,干干巴巴,苞米秸秆稀稀拉拉的那片地,就是李家的了,和旁边的几块地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虞棠原本以为他们应当是最早来收苞米的,结果发现旁边地有人已经收完了,地上是被割完剩下的t一截短短带尖的苞米杆,还有人也在忙活着收苞米。

看到纪长烽开着拖拉机载着他们过来,周围那些个村民们都抬起头笑着打趣。

“婶子,今年好哈,女婿都上门来帮忙了,不用紧着你家鸿子一个人造了。”

“长烽能干啊,有长烽在,今年这苞米收的得可快了。”

“羡慕啊婶子,真有福气。”

“真好,还有拖拉机呢,这一拉一车多方便,我们都得搁小推车来回倒腾,费劲,今年我老李大哥算是享福了,哈哈哈。”

“……”

村子里隐隐有点攀比的风向,从谁家赚钱多到谁家子女孝顺,到谁家女婿懂事干的多。

很明显纪长烽各方面都胜一筹,李母和李母笑呵呵的回应了几句,明显能看的出来面上都带了点有光般的争气模样。

虞棠在车上被风吹了一路有点冷,等下了车还能好点,她现如今倒是想干点活暖和暖和身体了。

来之前虞棠也知道今天大概是要做什么样的工作,苞米正常都长在秸秆上,他们得先把玉米掰下来,把秸秆砍了,然后扔到拖拉机里,再运回家,按照这样一套流程干活。

而且这苞米也这不是吃的那种黏苞米,而是加工成碴子和玉米面用的,虞棠不懂那些,她拍了拍自己带好手套的手,自己站在地头,想好了自己今天要好好的运动运动。

但等真的开始干活了,李家几个人和纪长烽一人一垄苞米,在前面掰得飞快,掰完顺手一提,手里的镰刀就把秸秆砍下来,扔到一旁了。

而轮到虞棠,她满脸兴致勃勃,但等真的上手了,却发现戴在手上的线手套粗糙磨人手,掰玉米棒子费劲死了,得用点力气才能掰下来。

至于割玉米秸秆,虞棠不知道是手里的镰刀太钝了还是如何,用起来极其不顺手,甚至她都觉得自己得小心点,不然按照李家几人他们那种从下往上提着割的角度,虞棠都怕不小心弄伤了自己。

再说,这个玉米叶子。

虞棠很恨地用戴着手套的手重重打了下面前的玉米叶子。

又粗糙又锋利,薄薄的一片,已经枯黄了,但稍微不注意走在垄沟的时候被蹭上,还是觉得又痒又疼。

真可恶,这活真不好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