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1 / 1)

头顶静了一瞬,片刻后谢远岫声音稍冷:“大嫂刁难你,你也这样卑躬屈膝?”

什么?

柳湘盈脑海中空白的一瞬,反应过来她觉得谢远岫是有些生气了,结果入目仍是一张冷冷淡淡的脸,静静地看着自己。

眼神中饱含审视,隐秘的痛处被毫无保留地剥落踩踏,柳湘盈呼吸一窒,不允许自己落在下风,第一次不闪不避,目光直直射向对方。

谢远岫眯了眯眼,声音淡淡,却恍如针扎,“还是说,任何一个人驳斥,你都打算屈膝求和。”

柳湘盈稳了稳声音,“看事,有理无理自有应对之法。”

“是吗?”

谢远岫不知道信了没有,忽然说:“方才母亲说,我应该早些回来,二房只有我一个男丁,需要回来主持大局。”

柳湘盈无不苦涩地想,娄氏最早想到的就是谢远岫,若不是谢远岫真回来了,只怕她的处境比现在更艰难,连二房事务的边都摸不着。

心中仅存的一点气焰消失殆尽。

眼前的女子脸色变化,从微恼到心酸苦涩,谢远岫看得分明,却仍然不打算停止。

“盈娘可知道为何不欢而散。”

柳湘盈偏过眼。

谢远岫微微低头,在青玉色的耳坠旁,声音缓慢而无比清晰,“我说,弟弟是什么人,做了什么事情母亲并不清楚,但若是远逍泉下有知,或许还要感激,我这个做兄长的来晚些。”

寒风刮过,谢六侧身挡风,身形一动烛火晃荡,柳湘盈被晃了眼睛,微黄的灯光自下而上。

谢远岫微微颔首,烛火照亮英挺深刻的眉眼,烛光温暖,眼神却很冷,颈侧肌肤微微发红,交错着淡淡指印。

柳湘盈一愣,想要看得更仔细些,温热离去,谢远岫突然直起身子,清冷的风瞬间灌满两人之间,柳湘盈意识过来,两人的距离不合规矩。

不该仰面直视,不该呼吸相闻。

她后知后觉,“大伯哥这话什么意思?”

“戏言罢了。”谢远岫语调平静。

可柳湘盈对谢远逍的事情十分上心,不再被谢远岫忽悠过去,然而谢远岫似乎真是一句戏言,一个字都不肯多说。

柳湘盈只得岔开话,“曾大夫说,远逍的事情对娘打击很大,娘不能再生气伤身,希望大伯哥能顾着点娘的身体,有些话还是少说为妙。”

谢远岫嗯了一声。

“谢六,日后院子里有什么事你同四太太说。”

柳湘盈也接着道:“绪兰,以后多看顾着点,有什么事直接通报给我。”

绪兰,“奴婢明白。”

“谢六小哥有什么事尽管到秋阑院,找绪兰和银环即可。”柳湘盈压下心中烦乱的心思,扯了扯嘴角,对谢远岫浅浅一揖,“盈娘就不送了,大伯哥慢走。”

谢六抱拳,声音沉稳:“小的多谢四太太。”

谢远岫扫了眼柳湘盈,说:“二房的人还不需要连奴才的话都怕。”

柳湘盈蹙眉,同为奴才,谢六毫无反应,绪兰却悄悄红了脸,幸好夜色深沉,无人能看见。

第0004章 第四章

夜色已深,秋阑院的烛火却还没歇。

主仆二人坐在两侧,清点从大房拿回来的银子,和账目上划拨的一一对上,夜深难眠,恐怕伤了眼睛,烛火又多点了两支。

银环受了伤,柳湘盈让她先下去休息,小丫头不肯,说是留着伺候茶水也愿意,柳湘盈也随着她,徐明自从调来内院,和银环时常能见着。

两人是同乡,又都签了死契,只能看主子赏光,难得四太太同时照应了两人,银环想好好伺候四太太,盼一个能和徐明在一块的机会。

柳湘盈一面对着账,银环怕她烦闷了,偶尔说些儿时趣事,乡间野事,自然意趣,对完后柳湘盈没意想之中的累,她松了口气,“也难为你了,还顶着伤呢。”

银环奉上茶水,“都是奴婢该做的。”

绪兰半点不客气地戳穿,“才不是呢,徐明今个儿守夜,小妮子晚点去估计正巧能碰上呢。”

柳湘盈挑眉,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我原是个添头啊,怪不得刚才说着小时候的事儿,有个小哥哥怎么都绕不过去呢。”

银环被调侃地脸红,声音讷讷。

难得的女儿姿态,小巧可爱,更显得头上的纱布刺眼,柳湘盈收住声,“这次去大嫂没为难你们了吧?”

银环噤声,绪兰拧拧手指,“其实奴婢去的时候……三爷也在。”

这倒在柳湘盈的意料之外,她没做声,绪兰不敢停,磕磕绊绊将当时的情况说了个全。

绪兰被晾在主屋半个时辰,钱嫣一直顾左右而言他,说得口干舌燥,钱嫣却不急不缓的,稍有不耐就是一句轻斥。

谢大爷有事找谢远岫,两人回书房议事正巧经过,谢远岫问了句:“不曾想府里手续精细至此,大嫂持家有方。”

钱嫣掩唇一笑,“哪里的话,都是谢府的银子,上上下下这么多人可不得警醒些,就怕有些个浑水摸鱼的坏了规矩。”

谢远岫颔首,“应当的。”

“若是大理寺也有如大嫂一样的能人,不出几日,不平的账便尽销了,剩下的人数量堪堪可供驱使便可。”

大理寺的人皆有定数,哪里是随意可增减的,钱财俸禄朝廷管控,还没见少这点钱的。

钱嫣捏着帕子站在原地,脸色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