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你涉足危险的话,我不听。”淡薄的语气自贺云朝说出口,他明明在反抗,却又无比驯服,“其他话,我都听你的。”
“不要出卖色相。”任令曦突然说。
在她心里这个人装乖卖巧,一双眼瞬也不瞬勾她就是出卖色相蛊惑她。
贺云朝不解地眨了眨眼。
“我没……”
“那我为什么想亲你?”说罢,她就捧住他的脸一记亲吻印上他的唇,继而退开些许,“既然听我的,说正经事不许再露出那种表情。”
亲亲亲,他可没有说不允许。贺云朝被她这一吻吻得心痒,正打算继续深入,她却将一双筷子举到了两人面前格挡,“吃饭。”
他悻悻地接过筷子。
贺云朝着手收拾桌上杂乱的各类纸页,令曦粗略扫了一眼。
“你刚才在忙计划之后的路线?”
“嗯,”将东西归到一边,趁着她打量地图的同时,贺云朝伸过手来给她打开外卖盒,“既然决定去多萨找回真相,这一程肯定不能按照常规路线走,至高之眼的威胁太大,每个落脚点都必须深思熟虑。”
“那我们来这里做什么,这个城市人很多,不是更难避开至高之眼?”
将掰开的筷子递到令曦手里,贺云朝这才坐下来准备吃自己的那份,同时解释道:“这里不来不行,我们需要点东西,为了进入阿莎加做准备。”
“进入阿莎加?!”
贺云朝点点头:“要不直接通过奉迚州一路西南向进入多萨,要不西向后自阿莎加绕路进多萨,但是奉迚州是人口聚集区,没有多少合适的隐秘线路,穿过中央地带的垣寨和自投罗网没什么区别。所以如果我们避不开至高之眼,不如就选择至高之眼涉足不了的地方。”
“所以……干脆去了敌对国的领土?”
他朝她耸耸肩,“你就说是不是至高之眼管不到了吧?”
“可是现在我们这样根本出不了国界。”
“这就是我们来这里的原因,早上到达的时候我已经给我的朋友留下了讯息,最迟明天中午,我们可以拿到伪装身份需要的东西,还有我留在他那里的一些基本武器。”
任令曦想了一想,大抵明白了。贺云朝大概是让人替他们伪造了身份证件,要通过边境线的火车进入阿莎加,然后绕路回到多萨。
他们此行是要去六年前他记忆被封存的异日湾,寻找一些旧日的线索,催眠洗脑是可以被唤醒的,贺云朝这次愿意承受清醒的代价,他想知道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导致他的失控,想知道父亲和他的队友,是不是真的死于他之手。
因为她说了,不能不明不白地等死,她要陪着他找出真相。
说到至高之眼,任令曦吃了一半的筷子忽然停住,“对了,我们明明都弃车了,痕迹也收拾得很干净,为什么他们还能找到这儿来?”
贺云朝犹豫了一会儿,“……大概是信息素片段。”
“?”
“信息素的残留时间比任何足迹和气味都强,科研所有一款特别为联邦安全局和CBSI开发的ABO侦察蜂,可以分辨空气中的残留的信息素片段,哪怕是非常细微的信息素气味分子。我在科研所做过四年实验品,他们再清楚不过,而且我的信息素也比一般的更强烈,你身上有我信息素的味道,所以他们找得到你。”
“那我们不是根本逃不了?”她下意识摸摸后颈,贺云朝的标记痕迹还在,直到标记消失前,Alpha的信息素都会留在Omega后颈腺体里。
“这款侦察蜂是用来弥补至高之眼的缺漏,不过还没有成型,现在只能侦测信息素片段,也就是找到83%以上片段匹配的信息素痕迹,我们现在住的区域人口密集,它们要搜查的范围不小,只要尽量避免出门接触摄像头和外人的手机,留在房子里的话,一时半会儿侦察蜂还找不到我们。”即使这样,贺云朝也没有放下心,“明天一拿到东西我们就走。”
任令曦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你是不是吃得太少了?”贺云朝忽然换了个话题。
“没什么胃口,而且我说过,晚上一般不怎么吃。”
“最近这段时间能吃的时候就吃好一点,因为随时可能没有下顿饭,不是每时每刻都能像今晚这样安逸地坐下来享受晚餐。”
“你好像很有逃亡经验。”她只是随口调侃。
贺云朝却应了她的话,“异日湾的时候我确实没有逃走,不过被追杀这种事,我也不是第一次,嗯……追杀别人也不是第一次。”
什么样的人才能把追杀和被追杀随口当成家常便饭。
任令曦不知道该说什么。
安慰他吗?
他好像不需要人安慰。
正如他的口吻那样,这已经是他人生惯常的一部分了。
她想象不了,贺云朝的人生好像真的很畸形,从幼年就开始被培养成特工,父亲死后被亲生母亲送上法庭,进入研究所当了四年的试验品,然后才得到短短两年的社会化观察期,而现在……他又开始逃亡了。
任令曦躺在床上思考。
今晚贺云朝很节制,因为他们的情况不容许在这样的地方太放纵,也因为明天还要忙,他不想折腾她。
但她知道贺云朝现在的身体需要更多发泄,刚恢复Alpha这层性别,他就好像负荷过载,腺体和信息素变化导致性激素紊乱,只是在压抑自己而已。
为什么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遭遇那么多糟糕的变故,这个人还是能这么温柔呢?
她侧头躺在枕上,轻轻拨弄他额际垂落的刘海。
贺云朝忽然张开了眼。
“没睡着?”她问。
“欲求不满,”他答,“你碰我就是玩火。”
她忍不住笑,两人现在还是赤身裸体蜷在被窝里,他就开始抱怨。
“到底一夜几次才是你的标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