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次约会，向您致以最诚挚的问候，我的圣子大人。”

冰凉的指尖微风般拂过他的脸颊，泽维尔几乎从未有过波澜的冰蓝眼眸因巨大的惊愕而震颤――

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击，这短暂的触感就已经轻轻抽离，只留下飘散在风中的，空灵的低语：“谢谢您赠予我的礼物。”

一直到香气消散，光也坠落，行人们复又睁开眼，泽维尔才迟钝地反应过来，刚刚那是一个异常放肆而极具侵略性的吻。

圣子平静的面具因这个认知而破碎，俊美的脸上满是扭曲的恨意。

这个该死的、该死的、该死的魔女！

她怎么敢？她怎么敢？！

喉结滚动，淡淡的血腥味在喉咙蔓延，权杖下的地面蔓延出蛛网似的裂痕，泽维尔感受脸颊和嘴唇上令他几欲作呕的余温，眼里闪烁着疯狂的火焰：“不管你逃到哪里，变成灰烬也要找到你……我要亲手，一寸寸拧断你的骨头。”

司铎赶到时，看见的便是侧身面朝十字架站着，一身白袍仍旧一尘不染的圣子，以及地上熄灭的黑色余烬。

他毫不犹豫地匍匐在地，额头抵着地面，恭敬地说：“恭喜圣子大人又净化了一个罪孽深重的恶魔！”

泽维尔有一瞬的僵硬，但还是面色如常，微微颔首，淡然道：“不足挂齿。收拾一下，我还要去见个老熟人。”

司铎起身，看到泽维尔的脸，不由得又开始拍马屁：“圣子大人越来越强了，和魔女一场恶斗如此激烈也只是破了点皮，实在当世无出其右的强者！”

泽维尔难以置信地抬手抚过下唇，果然在指尖看到了让他目眦欲裂的一抹嫣红血色。

几道治愈术悄无声息地落下，这仅有的伤痕不但恢复如初，因为治愈过度，泽维尔原本苍白的脸色甚至多了几分红润。

他冷淡地看向身旁满脸期待的司铎：“托马斯，你做得很好。”

托马斯眨了眨眼，暗自琢磨，这是夸赞吗？怎么听起来有点咬牙切齿的意味呢？应该是错觉吧？圣子大人怎么会阴阳怪气呢？

“这次行动，你功不可没。我决定提拔你为牧首。”

这突然的升职让托马斯高兴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当即又迅速滑跪在地稽首感谢，只恨圣子有洁癖，不能抱着他的腿嚎啕大哭以示内心激动。

泽维尔看向眼前这个愚蠢至极的司铎，缓缓道：“我也意识到，我们长久以来执着于巩固北境的教区，忽略了更广阔的可能性。而你的能力出众，不但开拓进取，还非常吃苦耐劳，信仰亦十分虔诚……”

心中升腾起不详的预感，托马斯忐忑地抬起头，便听见泽维尔接着说：“我想，由你以贝曼为据点，为教廷开拓全新的南境牧区，最合适不过了。”

托马斯如遭雷击，呆立在地。

作者有话说：

纳西瑟斯：我好恨她，她从来没有吻过我的嘴唇，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泽维尔：我好恨她，第一次见面她就强吻我，还咬破了我的嘴唇。

纳西瑟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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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4、魔女的晚宴（下）

纳西瑟斯跌倒在血泊中。

突然, 他开始止不住地咳嗽，直到眼前出现一片雪白的衣角。

泽维尔毫不意外：“不得不说，你运气很好，动手也很及时。”

纳西瑟斯捏紧了沾满鲜血的手：“我不是……”

“事到如今, 为自己的行为辩解也没有意义了。”泽维尔双手交叠在权杖上, 平静地注视着发生着眼前, 业已终结的惨剧。

他冰蓝的眼眸掠过尤里乌斯的尸体：“你刚为自己感到庆幸, 纳西瑟斯。如果刚才你没有及时结果他, 我会毫不犹豫地帮他杀了你。”

纳西瑟斯抬起沉重的眼皮，再一次打量这个格外陌生而又早已认识的“好友”。

“谁最终登上王位, 对我来说并不重要。但你居然被恶魔蛊惑和她产生交集, 唯独这点不可饶恕。既然你抢先杀死了尤里乌斯，我也不可能对唯一的继承人赶尽杀绝……”泽维尔微微皱眉：“容忍你是出于大局的考量, 我想我们对于这个问题也可以保持默契, 以便能够进行长远的合作。可你身上……恶魔的味道也太浓重了，我有必要对你进行检查和净化。”

一番查探以后，泽维尔困惑地松开了纳西瑟斯。

“你们曾经有契约，但她没有夺走你的某个东西, 也没有对你施以诅咒或者禁制。这很不合常理，反而让我感到无从下手了……有意思，她到底向你索要了什么？”

“没有。”纳西瑟斯感到胸口一阵阵酸涩的绞痛，他低声回应：“她没有拿走我任何东西, 她只是把一些她无用的东西扔给了我。”

“我在你身上探查不到隐藏的恶魔的力量或种子。罢了，祝你好运吧。”

“等等――”纳西瑟斯叫住了他，“她……恶魔, 真的死了吗？”

“你该不会, 事到如今还在期待些什么吧？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软弱？还是你的确被她魅惑了？”

泽维尔从怀中掏出一个透明的小瓶子, 在手中摩挲了两下：“你的魅魔最后只剩下这么些灰烬而已。你如果想缅怀的话倒也可以拿去，或许还残留着一点味道……我承认她是有点狡猾，而你又恰好非常愚蠢。”

他抬手把瓶子抛到纳西瑟斯怀中，带着一丝嘲讽看纳西瑟斯接过瓶子，怔怔地放在手心发呆。

“下不为例，纳西瑟斯”。这一句，他把名字的发音咬得很重。

推开房门离开之前，他再一次回头提醒：“如果你……我不介意连你也一起杀掉。”

泽维尔不知道，在他离开后。纳西瑟斯对着灯光举起手中的瓶子反复端详，苍白的脸上露出病态的酡红。然后，他把冰冷的容器紧紧贴在胸前，好像这样就能把消失的魅魔拥入怀中。

眼中闪烁着异样的神采，纳西瑟斯因为伤势尚未痊愈而显得虚弱的脸上浮现出诡异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