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最好把这些小说藏起来，免得被其他人看到。”

莉娅眉毛一挑：“你敢命令我？”

莉娅当然知道他为什么不喜欢哪些小说。拜托，那可是她特意从市面上搜罗来的重口味、女尊、强制爱、虐恋小说，不仅内容充实，还配有一些令人浮想联翩的插图，保管正常铁直男光看一眼都会吐血三升。

她故意把这些东西在房间里丢得到处都是，有时看到精彩段落，还要假装人联语认读不太熟练的样子，眨巴着眼睛让克雷多斯语气僵硬地朗读一些诸如：“女王大人，恳请您狠狠地……标记我吧……”“我想为妻主您生下一个可爱的宝宝”这样的台词。自己则一边偷偷欣赏克雷多斯忍着把书撕烂的冲动受刑般给自己读小说的隐忍表情，一边抽空聆听系统“克雷多斯心情-1”的连续播报。

面对莉娅的无端指责，作为下仆的克雷多斯只能认错：“是我逾越了。”

莉娅却不打算放过他，随手从床底下抽出一本书，摊开在他面前便质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些书不适合让人看到，难道说――你看过了？”莉娅的脸突然凑了过来，原本站在床边的克雷多斯为了和她拉开距离被迫后仰，几乎快跌坐在床上。

没有经过允许，宠物当然不可以爬到主人的床上。

他只能用手肘勉力支撑，以免真的躺到床上，又被借题发挥训上一顿。

“有的段落是您让我读的。”克雷多斯小声为自己辩解。

“这我当然知道，但那没几次。因为后来你就怎么都不肯读了。”

莉娅挑衅地看着他，把书翻到其中一页：“这张女王和骑士夜晚在宫廷玫瑰园里私会的插图我还挺喜欢的呢。不过，是谁在翻书的时候会被这张图吓了一跳，以至于不小心把书页都扯破了呢？又有谁会心虚地悄悄把这一页粘好，然后藏到床底下，避免我看到它想随手翻开重温一下呢？”

距离太近了。

近到克雷多斯能清楚地闻到少女发间百合和橙花的香气，近到他能看见少女脸上细细的绒毛，近到他几乎能用视线描摹出少女流畅的肩颈和锁骨下被蕾丝花边箍住的雪白肌肤。

被猎食者一般的金色眼瞳注视着，他无法逃避地移开视线。

只能重复：“对不起。对不起。”

莉娅垂下眼睫，和头发一样银白颜色的浓密睫毛宛如落下的冰霜，覆盖了她眼底原本颇有兴味的情绪，也仿佛冻结了他的心脏――“真无趣啊。克雷多斯。”

她终于对我不感兴趣了吗？

克雷多斯突然感到心脏一种陌生的钝痛，这种痛苦连接着连后背的龙纹印记，带来缓慢的撕裂感。

清晨的光线投过窗纱掠过，阳光在他左耳的宝石耳坠上轻灵地闪烁了一下。

克雷多斯感受到了强烈的羞耻。

从一瞬间的失落中清醒过来后，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刚才的想法。自己就是因为她莫名其妙投注的兴趣才沦落到如此境地，让她赶紧厌倦自己，把自己随便丢去自生自灭不是他原本的期望吗？这样几乎被捆缚在她身边，逃跑的可能性也一并被断绝了！

可是自己竟然对这种屈辱的生活有了习惯和依赖，甚至被她的评价动摇了心绪。这算什么？弱者的摇尾乞怜吗？因为一点点的施舍和安抚，就对束缚自己、伤害自己的人摇着尾巴讨要关注和陪伴，那是愚蠢的狗才会做的事情。你怎么能甘心如此？一辈子做女孩膝下的奴隶？！

克雷多斯心情-5

莉娅狐疑地看着克雷多斯。他他穿着对襟镶有银线的黑色制服，卷起的袖口下，小臂肌肉因为紧张而隆起微微的线条。

英俊的脸上表情隐忍而痛苦，仔细观察，似乎还有一点羞愤？

草。不愧是少年崽，被指出偷看小【哔――】书都快气哭了，啧啧啧，至于么？好吧，确实也算是社死现场了。哎呀，没想到战神还有脸皮这么薄的时候。至于现在是先给个枣安抚一下，还是乘胜追击再狠狠地击穿他的羞耻心？

莉娅表示，我全都要。

于是她先摸了摸克雷多斯的头发，温声安抚道：“没事，我怎么会因为这种事情怪你呢。你想看都可以看哦，如果有喜欢的题材我也可以帮你买，我们一起看。”

“我不是说过吗？只要你乖乖听话我就会对你好的，毕竟，我最喜欢克雷多斯了。”

自以为是的施舍。

虚伪的喜欢。

她口口声声的喜欢，从小到大对他重复了许多次的喜欢，是女孩对玩具的那种喜欢，是贵族对好用的奴隶的那种喜欢，是一个人称赞一柄刀的锋利的那种喜欢。

他憎恶这样的“喜欢”。

“克雷多斯，你喜欢我吗？”说话的时候，少女的一只手贴在他的胸膛上，那拥有可怕力量的残酷利爪和他跳动的心脏只有微小的距离，仿佛只要没有得到满意的回答，就会无情地撕开他的胸膛，捏碎他的心脏。

高高在上的傲慢龙裔，根本不把其他种族的人放在眼里，逗弄一个强壮的战士，就像人类逗弄一只无害的猫咪。人不会对更低下的种族投以过多的关注，也不会避讳他们的视线和触碰。

克雷多斯清楚地知道龙裔和自己巨大的鸿沟，所有人都默认了他是那个低微的“玩意儿”，不需要意识和想法，不需要无所谓的自尊心，也不值得防范和留意，否则，作为男性的他怎么可能踏足莉娅的卧室。

他看着莉娅，喉结轻轻滚动，缓慢地吐露出一句违心的谎言：

“我永远效忠您。”

莉娅满意地亲了亲他的眼角，称赞道：“真乖。”

克雷多斯心情-1

听到系统的提示，莉娅满意地勾起嘴角，在脑海中向系统炫耀自己成功的猜想：我就说嘛，战神这么多年一点绯闻都没有，肯定是因为他厌女到了极点，以至于被碰一下就要气得浑身发抖！你放大看回放，他拳头都攥起来了！”

7、战神啊，你来发表一下感言吧

在集市上，乔装打扮的莉娅捧着一本《暗黑女王的掠夺第五卷》赞不绝口：“听说灰雾领物产贫瘠，没想到居然诞生了这么优秀的作者。”

“您能这么喜欢我们的东西，领主大人也会非常高兴的。”摊主笑眯眯地说。

当然，主要原因是眼前的少女一看就是个不差钱的主：浅紫色的头纱遮住齐腰长发，额上坠着枚晶莹剔透的紫水晶，面珍珠缀成流苏面饰影影绰绰挡住大半张脸，紫罗兰色的抹胸长裙勾勒出纤细玲珑的腰身，遮住雪白臂膀的披肩上用金线和珠片绣着精美的孔雀羽毛。这身南方特有的服饰本身就价值不菲，女孩口音又是本地人，一番转运下来，出手的价格恐怕得翻番。而少女身后的青年，身高超过一米九，身上的衣服看着普通，却也做工细致，气质超然又很警戒，大抵是贴身的侍卫。

莉娅不负摊主期望，大手一挥：“这些书都给我来三套吧。一套看，一套送人，一套收藏。你们几点收摊？我们还要多玩一会儿，晚点再来取。”

摊主连连点头：“没问题的。我们最近都在这边，您要是方便也可以留个地址，我们抽空给您送到府上。”

“你喜欢这些书？”一道清丽的声音从摊主身后想起。

“您怎么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