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尔有些委屈地眨了眨眼，捧住了她的手：“你想对我做这些事的话，在家也可以啊。莉莉。”

“所以，你就是一个不知羞耻的烂狗！不对――你刚刚说什么？”

菲尔瞪大眼睛：“诶？你没发现吗？我鼻子很灵的，一闻就知道是你啦。”

……

感谢自己控制住了内心的恶趣味邪念，否则被拆穿马甲当场社死的就是我自己。

莉莉摘下面具，冷冰冰地训他：“如果刚才不是我，你怎么办呢？哦――不对，你们兽人对□□本来就很随便吧？看你也完全不在乎的样子，对你来说，谁都无所谓是吧？”

“不是这样的――我是真的想找个工作帮你分担压力，可是因为没有学历和身份，去了好多地方都不收我，是有个路过的大叔问我要不要去店里帮忙卖酒，说门槛很低，只要年轻力壮就可以了，工资还是日结的呢！据说只要卖酒卖得好，一天能有整整十五个银币呢！”

老板，你是真的牛掰。

十五个银币日结，就让兽神给你打工当牛郎。是战神听了要大惊失色，光明神听了要连夜杀去物理净化的程度。你们这些土著啊，胆子比我这个穿越者还大，这真的合理吗？

“所以，一没看好你，你就跑出来差点被骗当牛郎，险些沦为失足青年……”莉莉作痛心疾首状：“要是我没有及时发现你，你以后还怎么嫁人啊？”

“嫁……嫁人？！”

“是啊。你难道没有听过吗，在人类的世界里，贞洁，就是男人最好的嫁妆！不守男德的男人，是要被人唾弃的，我们的古话就是，男人不自爱，好比烂叶菜！小狗不自爱，没有主人爱。”

“这……这么严重吗？我看长辈们都有好多个雌性伴侣……原来人类的习俗和兽人差别这么大？”

菲尔摸了摸头，苦恼地说：可是……可是……莉莉你也进了这种场所啊，如果我不在的话，你是不是会找别人呢？我好难过……”菲尔越说越小声，眼圈已经红了。

“我没有那种想法。只是出于工作需要才来这里打探情报，没想到刚好遇到你。”装作心情复杂的样子摸了摸他的头，意外的有些烫手。

仔细一看，菲尔的耳朵和眼角都泛着不正常的绯红，手放到他额头上试体温的时候，也在不安地轻轻颤抖，呼吸也比以往更加沉重一些。

瞄了眼被他喝光的酒杯，再联想到他所说的，喝酒测试，莉莉心中有了猜测。

啊，老板。

你是真的，比我意料的还要大胆。

不过，倒不如说这个世界就是这么烂，自己恰好窥见了溃烂之处而已。自从拿到这个身份卡以后，对这个世界以及影响这个世界运转的上位神的愤怒就潜藏在心中，与日俱增。

作为尊贵的龙裔公主时，对于此地的苦难尚且可以毫无知觉，就算是自己或者克雷多斯遭受的痛苦，也可以视为一种命运的安排。但作为普通少女生活在此，却随时随地都能感受到来自周遭的危险恶意，这些东西如此习以为常并且随处可见，连地位尊崇又备受世界眷顾的神明化身也不能完全幸免，当然因为体质和超高的幸运值不会真的有什么。

但还是让人感觉糟透了。

已经开始思绪混乱的菲尔本能地用脸颊贴近莉莉相对自己滚烫的身躯显得微凉舒适的手掌。

但仅仅这样的触碰显然不能让受到药剂影响的他感到满足，在酒精的驱使下，他顺应本能的驱使，大着胆子膝行向前，气喘吁吁地抱住莉莉的小腿，非常可怜地把下巴抵在她的腿上，仰着头用因为蓄着泪水而显得格外潋滟的眼神看她：“莉莉，抱抱我好不好？”

糟糕透了。

这完全是出乎她意料的展开。

莉莉抿了抿嘴。

如果不是因为菲尔上位神的身份，此情此景，单就本能来说她很难拒绝这样一个原本可以用蛮力，却偏要为了你硬生生压抑自己，放下矜贵的膝盖，泪眼朦胧地撒娇求拥抱的肌肉美男。

更何况他现在因为压抑不住天性，已经暴露了耳朵和尾巴，白绒绒的耳朵因为情绪激动，耳根处透着鲜艳的粉色，蓬松的尾巴更是甩来甩去，拂过的时候带着一丝痒痒的感觉。

看她没有动作。

菲尔又说道：“摸摸我也行……”

这语气几乎像是求饶。

恳切、可怜巴巴。

明明是非常甜腻的话语，偏偏又真挚得可怕。

连想法也很单纯无邪。

小狗懂什么呢？她早就在日常的接触中发现了，小狗傻得可怕并且严重缺乏某些常识，小狗作为族群的希望，从小接受的是严苛的训练和厮杀。也多亏了这种愚蠢，才让他自然地接受了这些旁人无法容忍的严酷训练，反正身体够好、反正进步够快，天真的小狗把针对自己的特训和刺杀都当成游戏，把艰苦的狩猎也当作是玩耍。

明明根本不曾拥有正常的童年，也几乎没有同龄的普通玩伴，捡到喜欢的玩具藏起来，也要被长辈指责过于幼稚不符合身份而抢走、扔掉。

如此成长的小狗，才会把她给他的普通的玩具球慎重地藏到角落，在莉莉以为是弄丢以后重新买给他的时候，高兴地绕着尾巴在地上转圈，然后兴奋地在犄角旮旯里翻出沾满灰尘的玩具球，叼出来给她看。

在他们有言语交流之前，莉莉并不明白他这样做的原因。

只是后来，在一次次无意的，关于童年的只言片语中，她才敏锐地察觉，那些在菲尔眼里平凡、普通但是也有乐趣的童年生活，其实对一个活泼的孩子而言，多么枯燥又辛苦。

或许是因为缺少来自父母的抚摸和关爱，他才会那么容易被普通的人类少女收买吧。

亲手喂给的食物，生病时的关心和照顾，长时间的陪伴，温柔地抚摸和梳毛……这些都是他在童年未曾得到，却又在受伤变成小狗时意外获得的东西。

幼稚的他，会喊疼的他，会哭泣的他，会抱怨肚子饿了的他，会坦诚地索求一个温暖的怀抱的他……这些是他常年被压抑的真实。

在莉莉面前，他不需要忍耐痛苦，不需要隐藏泪水，不需要扮演一个所有人期望的、即使受了重伤也一声不吭，即使生病也默默忍耐，即使寂寞也不需要伙伴的，孤独而强大的王者。

或许正是因为了解他，莉莉才会一时动摇，俯身低头抱住他。

她的手放在他的脊背上，她听见他的呼吸，感受着宽阔的背肌因为触碰而难耐地颤抖。

她看向他湿漉漉的眼眸，试图在其中辨认出自己的模样。

明明自己此时的表情绝对算不上温柔或动人，可小狗的眼里满满都是自己，专注的、钦慕的、缱绻的、忠诚的。

这眼神太炽热了，几乎要灼伤她藏在躯壳后的灵魂。

她想说出一些残忍的话语冷却这焚烧的烈焰，但脑海中的词典仿佛被锁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