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自到了章德殿一看,皇上的新宠竟不若印象中的娈宠般柔弱无骨,而是如此英伟的男子。

几个嫔妃神色各异,贤妃秀眉紧蹙,眼中闪过一丝不赞同,却仍是维持着礼节,抬手让陈戈起来说话。

“慢着,”丽妃上前一步,眼波翻涌着妒意,声音中充满了不屑,“我以为是哪来的秀女竟敢摆这么大的架子,连姐姐宴请都敢拒绝,怎么是个男的啊……”

“怎么?如今硬邦邦的臭男人也要以色侍君了吗?也不知道会不会硌到皇上……”丽妃掩嘴轻笑,带着明显的嘲意。

陈戈保持着跪拜的姿势,迟迟未抬头,嘴唇紧抿成一条直线,难堪如同暗流,在他心中肆虐,几乎要将他淹没。

“怎么不说话?你不是很得意吗?”丽妃嘴唇微微翘起,露出一丝轻蔑的笑意,每一句话都像一根根针,刺入陈戈心中,“能得皇上如此宠幸,看来连我都要叫你一声妹妹才是,不知妹妹有何狐媚妙法才能讨了皇上欢心,可要教教姐姐啊……”

陈戈唇角微微牵动,似笑非笑,想要辩驳,却似乎说什么都无济于事,舌尖蔓延着苦涩的滋味。难道他还能说是皇上强迫他的吗?

最终他只是将头压得更低了些,任由丽妃辱骂,那些尖锐的话语如同锋利的刀刃,一刀一刀地剜着他的心。

他这副隐忍的姿态并没有平息丽妃的妒火,下压的脖子反而让他后颈上的吻痕更加明显,她冷笑一声,“做这副无辜模样给谁看呢……本宫从前只知道男人都是顶天立地的,还是第一次见到同女儿家争宠的男人……”

“哦!”她以手掩口,故作惊讶状,“妹妹莫不是已经不是男人了吧……小椿子,去验证一下。”

“奴才听令。”她的掌事太监从丽妃身后走出来,狞笑着伸手去扒陈戈的外衫。

陈戈双手紧紧攥成拳抵在地上,因太过用力而微微发抖,他仍在忍耐。

倒是水碧和寿安焦急地扑了上来护着他,“小椿子你敢动陈大人!”

“娘娘的命令,你们两个还不赶紧滚开!”

小椿子去推他们,两人不让,就这么撕扯在了一起。

“还不来帮忙把这两个狗奴才拿下!”小椿子尖叫着叫人,立刻又上来几个太监将水碧和寿安抓住,不顾他们的挣扎,将他们反手缚在地上。

小椿子帽冠散乱,呼吸急促,他恶毒地举起手掌往寿安的脸上甩去,发出啪的一声脆响,寿安痛呼一声,侧脸瞬间就肿了起来。

待又要故技重施扇水碧时,他的手腕被陈戈牢牢攥住。

陈戈眼睛发红,咬牙切齿,“你们别太过分!”

“贱人!”丽妃涂着丹蔻红的手指向陈戈,厉声喝道:“你敢反抗?!”

陈戈眸中燃烧着愤怒,他往后用力一甩,便将小椿子像破布一般往后扔出数米远,小椿子狼狈地吐了口血,晕了过去。

他从地上站起,一步一步逼近丽妃。

“你…你想做什么……你敢……”丽妃下意识踉跄着后退,声音有些颤抖。

陈戈环视一圈,众人的眼里或惊慌或蔑视或鄙夷,直到对上那张他刻意忽视的脸。

韵妃双手捂着嘴,双眼含泪,满脸的震惊和不可置信,似是已被眼前的场景惊得呆住。

“来人,去喊侍卫来,就说章德殿造反了。”贤妃厌恶地皱起眉,连忙招手吩咐奴才去喊人。

婉嫔和容嫔互相拉着手,眼睛瞪得大大的,面上有同情有担忧。

侍卫的脚步声渐渐临近,陈戈背脊挺得笔直,脸庞紧绷,嘴角紧抿,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陈戈,皇陵那晚……是你吗……?你知道我就在附近吗?”在一片乱糟糟中,韵妃泪眼婆娑地注视着陈戈,轻声问道。

闻言,陈戈整个人仿佛被巨石压住,呼吸在一瞬间凝滞,双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额头的青筋暴起,整张脸都变得扭曲。

半晌,他屈辱地转过脸去,声音哑得不行,“是。”

陈戈觉得自己被剥去了所有的尊严和骄傲,心脏仿佛被一只手攥住,钻心的疼。

眼前的一切变得模糊,耳边的嘈杂声也渐渐远去,他的双腿开始发软,身体不由自主地摇晃, 他努力想要站稳,但最终还是无法抵挡那股晕眩感。

更多的声音他已经听不到了,眼前一片黑暗,仿佛掉入了无尽的深渊。

【作家想说的话:】

本来好好一个人,一天到晚被气昏

天家母子失和,太后賜直男侍卫杖毙,皇帝为救人在线发疯血色加冕

章德殿内。

陈戈静静躺在床上,此时面色苍白,呼吸微弱,额头上敷着一块浸湿的丝巾,嘴唇干裂,偶尔泄出几丝细微的呻吟,显示他正遭受着极大的痛苦。

几位太医在床边围成一圈,神色凝重,手法娴熟地为陈戈诊脉施灸,调制药剂。

裴明律坐在床榻边,眉头紧锁,眼中满是忧虑心疼,目光时不时从陈戈的脸上转移到太医忙碌的手上再转移到陈戈身上,语气中带着不易察觉的不安,“可有好转?陈卿何时能醒?”

太医院院使余钿明起身向他弯腰拱手,恭敬地回答:“启禀陛下,陈大人急火攻心,臣等正尽全力施救。只是陈大人本就心有郁结,又因愤怒冲击经脉,导致浑身经脉紊乱,这才昏迷不醒。臣等已为陈大人开具了安神定志、疏肝解郁的方子,并施用针灸调理经脉,引导气血归于平和,望陛下宽心。”

裴明律再看向陈戈,他双眼紧闭,眉头时不时蹙起,仿佛困于梦魇。他一手紧握住陈戈的双手,一手轻轻扶开他额头上的湿发,低声呢喃,“是我不好,没有留人保护你,你是朕的人,竟真的有人敢来章德殿欺辱于你……”

裴明律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眸子里射出能凝结深渊的冷意,“德福,拿纸笔来,朕要拟旨。”

章德殿乱糟糟的这么一遭,贤妃已无心设宴。

此时,五位嫔妃坐在贤妃的长宁宫内,心神都有些不宁。

从章德殿打探的太监回来了,贤妃连忙问:“如何?人可醒了?”

太监跪在地上回道:“回娘娘,皇上圣驾亲临,奴才不敢靠得太近,不知人是否已醒,只看见章德殿灯火通明,宣了太医院多位太医前往,连余院使也从宫外赶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