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迎面遇上玛丽,克莉丝忍不住问。

玛丽抱着书,面无表情看她,“你才发现?”

克莉丝:“还真是吗!”

“你这么大一点的男孩子,想法太好猜了,”玛丽瞥她,“小时候身体不好,又受不了别人说你瘦小,所以好像和谁较劲一样塞吃的,后来开始跑步,吃得就更多了。”

克莉丝松了一口气。

还好,听上去完全是自己为了伪装才表现出来的特点。

“偏偏你还很挑剔,”三姐完全没有放过她的意思,“你当初去伦敦上学,我还以为是因为终于受不了家里做的饭了呢。”

克莉丝只好投降。

班纳特太太把设定菜单看做自己作为浪博恩主母的战场,在这方面非常执着坚定,克莉丝也别想动摇她,自己做饭更是想都不要想,她妈会叫嚣着脆弱的神经直到她放弃这个计划。

这也是克莉丝虽然动了心思,却没有真的带厨子回来的原因,因为太明目张胆挑战她的内务权威了。

但是被人送的就不一样了,至少她妈妈一听送“礼物”的人是一个伯爵,觉得大有面子,非常自然就接受了。

这样一想,对方其实也间接替她解决了麻烦。

克莉丝决定还是想办法给他写一封回信。

因为克莉丝的性格,加上莉迪亚的风头还没完全过去,这次生日并不热闹,却非常温馨,连达西也没有来,只有他们一家人在一起,傍晚大家还收到了宾利和简的快信。

可能是因为怀着孕的缘故,大姐非常感性写了前半截,就再也写不下去了,连信纸都皱巴巴的,后面全都是大姐夫代笔。

宾利先生还是那个性格,思路很跳跃,想到哪写到哪,克莉丝甚至可以通过他的文字听到他的声音。在最末,他非常真诚邀请达西和伊丽莎白经过时去他们家留宿几天,不仅弥补简不能看到最爱妹妹结婚的遗憾,最好能让他好好笑话一番他的好朋友,才愿意和他做连襟。

伊丽莎白念完就笑了,扭头对克莉丝说:“我还没和简说你会和我一起回彭伯里,看来我能带上一个惊喜了。”

班纳特先生突然说:“其实我这里也有一个惊喜。”

“明天我们家或许会来一位先生,丽萃,你可要好好招待他,因为他要来参加你的婚礼。虽然我也不明白,他是怎么知道这个消息的。”

班纳特太太听说是一位先生,便连忙打听对方的年纪,是不是单身。

班纳特先生又故意吊了一阵所有人的胃口后,才心满意足把一封信往身边供女儿们传阅。

克莉丝拿到手后,先因为那番咬文嚼字和乱堆的拉丁文辣了一会眼睛。

国务大臣对她的书法和文体要求非常严格,这封信在她眼里,可以理解为古代文学专业的学生看到了部分胡乱堆砌辞藻、毫无逻辑的古风歌词。

这位柯林斯先生写了一大串的话,归根结底就是要参加伊丽莎白的婚礼,顺便化解他父亲和班纳特先生的仇恨。

既然都有仇了,为什么还会跑来参加伊丽莎白的婚礼?

克莉丝盯着这封突然又冒昧的来信,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一边,班纳特先生开始向不识字的妻子解释,这位柯林斯先生是他的表侄,因为自己和姐夫关系非常不好,早在姐姐出嫁后就和他们一家断了联系。

不等班纳特先生继续说信的内容,班纳特太太竟然一下就反应过来这是谁,先嚷道:“我知道这个人是谁了,如果不是我的宝贝克里斯,他就是你的继承人,迟早有一天会把我们一家都赶出去!”

第62章 étoies

在法国的时候, 从基督山·逃犯·贴身男仆·伯爵那里,克莉丝被科普了科多佩斯。

男士用来装第三条腿, 她可以拿来伪造一个假吊。

小时候的家庭教师是她撺掇吉蒂要求来的, 因为当时的班纳特先生不会同意给她请男性老师。克莉丝那时候已经隐隐有了出国的计划,所以表面上蹭四姐的课,其实主要是她在学习法语, 不过在当年还是简爱的家庭教师指导下,克莉丝的素描水平也还不错。

这次回来后,她回忆了一下市集仔细观察过的科多佩斯,画了图纸,让伊丽莎白帮忙缝。

伊丽莎白到底是个还没出嫁的姑娘, 虽然这玩意比束胸的技术含量低多了,只能背着其他人偷偷缝, 时间有限, 这次克莉丝生日只赶出了两条。

因为这一个突然冒出来的表哥,克莉丝危机感顿生,十八岁的第一天就给自己装备上了,发现怎么看都别扭, 又只好跑到书房去求助。

班纳特先生一脸惊吓瞪着克莉丝那一包,因为达西先生而换的新杯子再次壮烈牺牲,表情比当初被妻子告知她其实是个女孩子还精彩。

克莉丝很理解父亲的反应,毕竟小儿子在几个月大变成小女儿, 小女儿在十八岁又猝不及防变成扶她,同一个孩子在性别的中介线左右横跳, 换她她也疯。

对于克莉丝一本正经的科学求知,保守老绅士始终过不了心里那道坎,别别扭扭含糊说了几句,估计男孩子来了也听不懂,克莉丝还是联系起自己知道的常识才恍然大悟。

在公学她一般只和哈洛德他们那群高年级的学生一起玩。十六七岁的男孩子,话题不免会谈到一些发育期困扰,聊起天时也百无禁忌,他们自认为比她年长,不会问一个小屁孩相关的事情,克莉丝在一边听,隐隐绰绰也被科普了一些知识。

至少不会认为男生在走路时把丁丁盘在腰上。

她依稀记起十男九左,所以又跑到书房的套间里,掏出科多佩斯塞进了左裤筒里绑好。

这下不管看起来还是走起路都正常多了。

班纳特先生还是一脸惊魂未定,不过还能拉铃叫男仆给他重新上了一杯茶,喝过后至少恢复了正常思考,竟然还发出了和伊丽莎白一样的疑问。

……因为她只见过某个在荒岛上遛鸟的罗马塑像。

考虑到这又会让她爸陷入自责,解释起来也非常麻烦,克莉丝表情自然说:“丽萃还没结婚,我也是查资料后瞎猜的。”

克莉丝当天上午没有进书房看那本(虽然都快背下来了,但对她来说还是无字天书)的《国会法》,而是在会客厅里翻来覆去研究柯林斯表哥的那封来信。

威廉柯林斯也是一位教士,和“布沙尼神甫”的教派不同,职业是教会工作,却可以娶妻生子,与正常人无异,这个位置收入足够生活,重要的是非常体面,当年达西的父亲没看透威克姆本质,在遗嘱里给寄予厚望的教子指定的就是这一项职务。

当地地主的势力大一些都可以提拔教士,达西知道威克姆品行,也和他用钱了结了,选了另一个适合的人担任。

这就是一位绅士应该负的社会责任。

克莉丝看了那封信的邮戳和地址,觉得莫名眼熟,回忆起来德包尔夫人曾在泰晤士报上登过一则招聘启事,立即就把这两个人联系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