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那天说的约定很有作用,之后,克莉丝都没再见过执意要报恩的人。

再次遇到基督山伯爵,是在狂欢节前一天,她正带着莉莎逛糖果店。

大航海时代后,蔗糖和茶叶是最走俏的黄金商品。因为收获了大量热带殖民地,欧洲人终于有了大片的甘蔗种植园,尤其是掌握了西印度群岛的英国,克莉丝了解到的是,光伦敦都有七百多家糖果制造商。这时候巧克力还只是一种液体饮料,糖算是唯一的甜味剂,几乎所有人都爱吃糖。

克莉丝对这年头的牙粉并不信任,所以不常吃,只是在门口看着莉莎挑,恰好看到从裁衣店出来的伯爵,两个人相互致礼后,就站在一边寒暄。

“您是在准备狂欢节的衣服吗。”克莉丝说。

伯爵点头,顺势道:“这次狂欢节,您有什么计划吗,不如”

“塞西利奥!”

莉莎小跑过来,拉住她的袖子道,克莉丝下意识蹲身,正要开口问她什么事,然后被塞了一颗橙子味的水果糖。

他失笑道:“我的朋友,看来您已经与这位小姐有约了?”

“很抱歉,我的朋友。以防您介意,所以告诉您一个秘密。这次狂欢节的邀约,我谁都没答应。”

年轻人说,话里都带着水果糖酸甜的味道。

听到这里,小姑娘得意仰着脸冲伯爵笑了笑。

爱德蒙:“……”

所以说,年轻人完全不用担心自己不够男子气概,即使有同性这样说也肯定是他们在嫉妒。

上到三十几的法国女富豪,下到五岁意大利总督小姐,回英国还有权势不一般的老师照应着介绍更多贵族小姐,几乎是可以轻易看到的子孙满堂未来。

作者有话要说:

#玛丽的午夜电视台#

玛丽(面无表情拍盒子):总是念书照本宣科不太好,所以今天我们带来了两个活体。

游隼爱德蒙:我绝对不会上当了!

垂耳兔克莉丝:我好柔弱啊_(:з」∠)_

游隼爱德蒙:……所以你要吃胡萝卜吗,要吃苜蓿草吗,要吃蒲公英吗,我还找了好多,我胃口不大,都留给你。

玛丽:看到了吗,世界的本质是咕咕咕会复读机一样说着真香。

第50章 rendez-vou

狂欢节邀约不成功, 爱德蒙唐泰斯并没有在意。

这次能在意大利和小班纳特先生碰上,虽然在他的计划之外, 细想来, 却像是上帝为他安排好了一样。

爱德蒙本就准备购置一本英国护照,这个身份必须能在仇敌中最老奸巨猾的那位面前过明路,就像他让“萨科纳”这个马耳他人在突尼斯学得一身阿拉伯人习气一样, 他会在伦敦雕刻给“基督山伯爵”一个毫无破绽的敌人。

这是他为复仇所做的准备工作一环,当然也可以顺势成为报恩的一步。

反正已经有了基督山岛的约定,加上那天听到马车里师生之间的对话后,爱德蒙对如何向班纳特少爷报恩又有了新的计划。

“我的朋友和敌人可不少,有人会暗中关照你, 有人会来试探你,这些需要你自己甄别。”

年轻人或许生来就注定是个大起大落、留名史书的人, 运气好时可以被女富豪和国务大臣眷顾, 爱情前程双丰收,倒霉起来又总是接连遭遇强盗恶棍和坏女人,就连和自己吃饭也被牵连着差点去了强盗窝。

只是他天真纯善,似乎从来不会怀疑别人, 连救命恩情都可以一带而过,一顿饭就能轻松骗走,实在让人放心不下。

爱德蒙已经决意,亲自奔赴英国, 暗中替他扫平一切阻碍。

这次考验结束后,年轻人的老师自然会更加器重照拂他, 而自己在英国布置的一切也可以留给他的小朋友所用。

到时候,他就可以放心割舍一切,去做一个上帝指派、铁石心肠的裁决者,让那些无恶不作却被法律道德放过的卑吝小人一一接受天主的判决。

包下一整层的贵客回到伦敦旅馆时,老板本想迎上前,只是被伯爵那双漆黑幽邃的眼睛随意一扫,顿时背后一凉,如同他当年在野外遇到狼时一样,几乎出于生物本能慑服着立在了原地。

他开了这么多年旅馆,因为往来过客,自然阅人无数,却是头一次见到这样复杂的人。

行止像是暴发户一样挥金如土,谈吐却又像是落魄贵族一样讲究倨傲,就连这时候,整个人也轻松融和了温和与讥讽这样完全矛盾的两种气质。

最顶级的戏剧演员或许能表现这副神情,不过必须预设出立场,使他同时扮出杀死仇敌的戾气,营救友人的希冀。

不过很快,连柔软也消失殆尽了,接到了一封来自巴黎的信后,伯爵沉着脸走进了他完全改建过的房间。

“唐格拉尔在墨西哥的先遣队发现了一座矿藏,借此封得了男爵的位置,资产还未评估,获知后将继续向您来信。”

爱德蒙唐泰斯当年入狱,是由唐格拉尔一手策划,并写下了栽赃陷害的告密信。

而投递这封信的,是娶了他未婚妻的弗尔南。

到这一步,年轻的唐泰斯或许还只是在提审时遇到一些挫折,有莫雷尔先生替他奔走,说不定就能洗清罪名。

可是这封信却牵扯到了检察官维尔福的父亲,维尔福唯恐被牵连,影响仕途,没有走任何司法流程,便将他直接送进了暗无天日的伊夫堡。

凶手唐格拉尔,从犯弗尔南,掘墓人维尔福。

是这三个人一步步将他从眼见的光明路途推进了万丈深渊,而他受尽了一切苦楚,失去了神甫,才从这个坟墓里爬出来。

现在,凶手又一次交到了好运。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善恶报应吗。

紧跟其后的忠心黑奴向门缝里担忧望去。

伯爵陷在猩红柔软的沙发里,死死攥着来信,却如同攫住了自己的脖颈,整个浸没在阴翳里,面容如同大理石雕成,苍白而冷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