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1 / 1)

镜头?分?秒不差的记录着?,闻勉按照她要求的蹲下身背她,喻氤却还是?固执地站着?,好半响冷硬地冒出一句“我不喜欢蒋梦。”

闻勉的后脑勺轻轻点了点,“好,我们以后不与她来往。”

“你……”你不许离开?我。

未能发出的声?音哽塞在喉咙,如同?一团呜咽。

喻氤忍了又?忍,忍得手?背上的经脉都开?始轻微抽搐,闻勉还是?一动不动地等着?她,永远耐心,永远予取予求。

她放弃了,双手?揽过那节低垂脖颈,被他沉稳地背了起来。

同?样令人心安的力度,跳火车那晚他也是?这样抱着?她,只要他在,一切袭来的刀锋都会?迎刃而解。

喻氤不想落泪,她明白?李金银不该软弱,可无声?的泪滴还是?源源不断地砸进闻勉的颈间。

闻勉停下脚步,目光平直地望着?前方,仿佛早已洞悉一切。

“我不离开?,哪里也不去,哪怕有一天你推开?我,我也会?回到离你最近的地方。”

“娄泽会?永远和李金银在一起。”

喻氤闭上眼,泪水决堤。

演到这里,戏已经无法进行下去,没有人喊卡,现场百来号人齐齐静默,两?台机子直到闻勉将?喻氤从背上放下才暂停录制。

喻氤转过身朝无人的操场深处走去。

小余见此赶紧上去给闻勉递湿巾,闻勉似乎在出神,脸上不带一丝一毫的情绪,好一会?儿,他才接过湿巾擦拭颈间的水迹。

第24章 P-16 移情

主演一言不发, 导演不做反应,《铁锈》拍摄这么久,现场静得掉根针都能听见, 大伙儿不敢喘气, 默默着交换眼神。

有句老话说,剧组是个等级森严的小社会,显然在《铁锈》剧组中,闻勉、孟竖、陈生是掌握话语权的人?,孟竖喜欢给?演员更多探索空间, 所以他?愿意倾听演员的想法,允许演员一定?程度上自由发挥。

可是喻氤这一出,已经?远远不是一句台词, 一个走位的改动,这是直接脱离剧本,改变了整场戏的内容, 将导演视若无物, 放在哪个剧组都是大忌。

闻勉在镜头里停滞的那?几秒,场外的人?都替喻氤捏了把汗。

那?可是闻勉,脾气再好?,也不是任人?欺辱的主。就连主摄、副摄这些跟了孟竖多年的老炮, 仗着资历敢在闻勉面前?随意几分,可你让他?们擅自改闻勉的镜头, 他?们敢吗?

更别提那?道掌击隔了那?么老远都能听见,若是不小心扇在闻勉的脸上,刮到哪儿蹭到哪儿的, 喻氤真的可以不要混了,就是现在闻勉提出要换掉喻氤, 孟竖也是不得不掂量掂量的。

一次得罪了两?个人?,喻氤这下?麻烦大了。

一时间片场众人?有事做的埋头做事,没事做的装也要装作自己在忙,以降低存在感。

对闻勉还?算了解的陈生没有其他?人?那?么如临大敌,倒是感叹了一句:“闻勉还?是闻勉,反应太快了,这都能接上。”

“那?是因为在这两?人?的演绎下?,李金银和娄泽已经?不再完全是我和孟导认识中的李金银和娄泽,没有人?比他?们更明白彼此在想什么,这出规训戏确实是李金银和娄泽会做得出来的互动,”编剧语气十分复杂,“从他?们俩的化学反应看,不管孟导当初是怎么考虑的,如今都再没有比喻氤和闻勉更适合演这两?个角色的了。”

陈生看了看孟竖沉如黑水的脸色,给?编剧使了个眼神,噤声。

喻氤到底还?记得自己是在片场,远离人?群后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情绪,回过身?发现周湘等在两?米开外,确认她情绪稳定?后周湘以掌心贴住她后背,扼要道:“去给?闻勉和孟竖道个歉,诚恳点。”

喻氤知道自己闯了祸,没有逃避,老老实实跟她回到剧组人?群。

孟竖和闻勉正在看监视器回放,见到她来孟竖摁了暂停,面朝她侧过脸,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

她有心理准备还?是被他?看得发慌,不敢报侥幸心理,放低姿态认错。

孟竖盯了她几秒,转头和编剧说话,看样子打算晾着她,喻氤有些难堪。周湘在她身?后推了她一把,催促之意分明。

前?所未有的酸胀在喻氤胸腔中泛开,她又转向闻勉,郑重地弯腰鞠躬:“对不起,闻勉老师。”

她弯着腰,视线里闻勉的手垂在裤管两?侧,手背上贴着降温消肿的冷贴,他?侧身?避开了她的鞠躬,不知道在对谁说:“先把回放看完吧。”

喻氤很久没有听到他?这么冷淡的语气,一瞬间委屈冲击泪腺,她屏住呼吸逼回眼中雾气,直起身?站到两?人?身?后。

回放重新?播放,孟竖的团队不愧是顶级的影人?团队,即使处于状况外,两?个摄影师还?是敏锐地抓到了喻氤和闻勉在动作神态上的细节。

孟竖终于开口:“说说吧,为什么这么演。”

他?没加称呼,喻氤知道他?在问自己,她低声答道:“李金银不是个好?人?,但她爱娄泽。”

她爱娄泽,所以哪怕她愤懑,但她知道蒋梦说的是实话,没有她,娄泽能过得更好?,能回到正常人?的生活里去。她痛苦,不甘心放娄泽离开,却也做不到拉着他?活在地狱,只能借着儿时娄泽背她哄她开心的举动,无力地彰显对娄泽的所有权。

李金银想做一个彻头彻尾的恶人?,可她忘了,她不过是个还?没长大的孩子。

孟竖沉吟片刻,让他?们按照剧本重新?拍一遍,如何取舍等他?回去和编剧商量后再定?。

补拍的过程很煎熬,剧组上下?都处于低气压状态,喻氤也如此,她不知道闻勉是不是生气了,直到拍完这一场孟竖让她回去休息,她都无法靠近闻勉。

周湘说了好?些圆场话,千恩万谢,领着喻氤离开了现场。

房车是剧组配的,司机也是剧组的人?,周湘憋了一路,回到酒店只剩自己人?,她放下?包在套房客厅里踱了两?圈,试图捋清来龙去脉:“喻氤,你是打算演完这部戏就退圈了吗?还?是说这部戏你也不想演了,打算付违约金然后转行?”

喻氤坐在沙发上,摇摇头不说话。

“那?你是怎么想的?在孟竖的组里耍大牌,擅自改戏,磋磨影帝,今天?片场那?么多人?,随便哪个传出去都能把你在圈里摁死!”

周湘蹲在她身?前?,“我知道你不是做事没分寸的人?,喻氤,你到底怎么了?”

秋秋作为跟组的执行经?纪,自觉也有责任,一边罚站一边解释:“其实喻氤姐从进组以来情绪就不是很稳定?,我想着是受角色影响,就没跟湘姐你说。”

“因为太入戏了?”周湘知道有些演员会入戏太深影响生活,只是不太相信这种事会发生在喻氤身?上,她将信将疑地扶住喻氤的脑袋,让她和自己对视,“你现在分得清你和李金银吗?”

喻氤避开她,往沙发尽头坐去,压抑道:“我知道我不是李金银,也清楚闻勉不是娄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