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1 / 1)

闻勉没接话,笑着垂下眼,拧开桌上的水喝了一口。

喻氤明白过来,孟竖和陈生尚且要对她做背调,闻勉作为男主演自然也要查一查未来的搭档,所以闻勉也是看过她的履历了。

她微微低头,诚实道:“我在《百里征途》里演的是一个名字都没有的小角色,怎么能算跟您合作过。不过,您的现场我一次都没落下。”

“哦?是吗?”闻勉有些兴致的样子。

喻氤点头,无意识地捏着手里的矿泉水瓶,闻勉被塑料的声响牵动,垂眼在她修剪圆润的指尖轻扫过。

“我在拍完客串之后,和副导演商量,可不可以自掏食宿留在现场观摩,您在那部戏里的每一场,我都在现场。”

当时公司对她的态度刚刚有所和缓,给了她一部网大的资源,她不想接,却也付不起违约费。

开拍前一个月她突然得知年度献礼片《百里征途》中有个出场五分钟的小角色,老戏骨云集,更有闻勉领衔主演,于是她背着公司偷偷去试了镜。

后来把网大分给她的那个高层大发雷霆,说她给脸不要脸,还让她去陪那部网大的资方吃饭赔罪,不把人家伺候高兴就不用回来演戏了,最后周湘费了很大功夫才把她保下来。

“我一直想跟您说声谢谢。”喻氤舔了舔嘴唇,有些犹豫的开口。

闻勉挑了挑眉。

“在《百里征途》跟组的期间,我最大的收获并不是观摩到几位前辈老师的演技,而是你们等戏时闲聊的一番话。”

“当时你们在聊演员接戏的原则,章老说什么戏都接是演员大忌,年轻人要耐得住寂寞,爱惜自己的羽毛和灵气。”

“在场的所有前辈都支持他的观点,只有你说‘为什么不接?只有接了才有可能被看见,只有被看见,未来才有能力做选择’。”

闻勉笑起来,“难道不是吗?每个人都说《拾荒者》之后找我的都是好本子,但是别忘了,我小时候演过的奇怪角色也不少。”

他看看她,坦白:“很抱歉,你说的这些我实在没什么印象。”

喻氤摇了摇头,“没关系,你本来就不是对我说的,只不过这些年我一直记着,偶尔安慰安慰自己,如果不是那句话我可能坚持不到现在,所以再次见到您,觉得有必要向您道谢。”

从《百里征途》拍摄基地回到公司后,她不再钻牛角尖和公司硬碰硬。

即使是最受鄙视的网大她也接了,给老总们想捧的素人小鲜肉做工具人女主,这些女主角不需要有自己的想法,只要服务于男主、显得男主很帅气迷人即可,这也是为什么她后来演的都是小白花,以至于这种印象被带入现实,成了她的“人设”。

再后来就越混越糊,拍《斩风破浪》的前两年,连网大网剧都没人找她了。

娱乐圈么,听话的背景板演员还不好找?

回忆到一半,车子在酒店前停稳,谈话不得不终止,闻勉要去化妆间卸妆,喻氤则是回房间自行处理,几人就在大厅里分别。

离开前闻勉不知在想什么,忽然转身,“我可以问问你,一开始为什么要学演戏吗?”

喻氤有点讶异,闻勉看上去很想知道答案,所以她也不想糊弄他,沉思片刻,“当我的喜怒哀乐能牵动观众的情绪时,我会很有成就感。”

“这样啊。”

“你呢?”喻氤不自觉对他用了同龄人的称呼。

闻勉像是想到了什么,眼里有一瞬的出神,紧接着他装作认真想过的模样,笑着摇头:“时间太久,记不清了,也可能是原本的生活太无趣了,谁知道呢?”

电梯适时抵达一楼,发出“叮”的一声提醒,闻勉朝她挥挥手,转身离去。

秋秋望着他潇洒的背影,默默感叹:“不愧是含着金汤勺出生的闻家长孙。”

喻氤步入电梯摁下楼层。

秋秋跟上来,继续说着:“我家要是也像闻家这样坐拥商业帝国,我简直不敢想我会无聊到什么地步,大概这就是有钱人的烦恼吧,什么都唾手可得了,活着也就变成一件了无生趣的事了。”

喻氤觑了她一眼,“你是真心的?”

“……不,我违心的。”

秋秋嫉妒的发狂:“我也好想体会一把有钱人的无趣!”

第15章 P-7 合照

李金银生日这天,李志强在家睡到晚饭才起。中午吃饭,李志强逗小狗似的,时不时问两嘴她的学业,王彩娴则是一如既往的沉默。

电视里放着民生新闻,讲的是本省出现的一种新型人口拐卖骗术,打着经商的名头,团伙作案,请广大市民提高警惕。

李金银把头埋进碗里,听到李志强若无其事地转了台,一顿饭下来,没人提起生日的事,李金银习以为常。

吃完饭她火速洗了个澡,搬着小板凳坐到阳台上。她家住在二楼,有一个外延的小阳台,在那里能看到巷口的情形。

南方的夏日天黑得晚,太阳开始落山的时候,娄泽终于出现在巷口,李金银一个激灵蹦起来,提起早准备好的垃圾袋,“我出去丢垃圾。”

李志强靠在沙发上抽烟,敷衍地回了句什么,随着门被带上戛然而止。

李金银站在二楼狭窄的楼道里,门背后是隐约传来的电视声,不知哪家正在做饭,下锅的油声噼里啪啦。

娄泽站在一楼,从自行车后座变出一个包装精美的蛋糕盒,自下而上地冲她做出口型:“生日快乐!”

李金银一整天就是在等待这一个时刻。

因为娄泽还得上晚班,李金银也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两人便往楼上去,在三楼的阶梯上坐下。

这一层常年没人住,转角处的窗户没封窗,窗台上爬满了无人清理的青苔,呈现出不太美观的绿褐色,正对面楼栋裸露在外的粗黑水管蜿蜒曲折,第一次来的时候吓了娄泽一跳,直呼“有蛇!”

李金银想着嗤笑了一声,娄泽狐疑地瞄她,“笑什么?”

她摇摇头说:“没什么,来拆蛋糕吧。”

娄泽买的蛋糕不大,只有6寸,李金银切了一大块给娄泽,娄泽没接,而是挑剔地抓起她洗完后贴在肩背的湿发,“怎么又不擦头发?”

“放着一会儿就干了。”李金银吃了一口蛋糕,不甚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