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微年再度不解,如?果要囚禁他,为什么选择这样一个?海岛?难道不是应该一不做二不休,选择一个?不为人所知的僻静之地吗?
在?野兽狩猎紧咬猎物颈侧的过?程中,只有两种情况会松开猎物。一是确定猎物已经死亡,二是确定猎物彻底归自己所有。这是刻在?基因?里的本性。
虞微年却忘记了,还能有第三种,自愿放手。
这也?是因?为爱吗?因?为爱,所以?违背占有的本能。
哪怕爱情在?脑海中有了大致雏形,但仍然模糊且难以?揣测。在?这世上,虞微年几乎什么都得到了,唯一没有得到的,便是他从来不相信的存在?,爱情。
虞微年早就知道世上的规则,弱肉强食、丛林法则,这世上所有想?要的东西,只能靠争或抢。
他一直追求昂贵稀少的物品,可在?他毫无察觉的情况下,竟突然发现,这世上最珍贵罕见?、许多人求之不得的,他已经得到了。
爱?他居然真的捕获了爱?
这种“不劳而获”的感觉十分新鲜,又叫他有些?刺激。虞微年刚要站起?身,手机屏幕亮起?。
一个?来自京州的号码,在?不久前打过?多通电话,但当时虞微年看邮件看得太过?入迷,没有注意手机来电提醒。
对方似是察觉到他不会接电话,于是改为发短信。
小年你?好,我是柏寅清的爷爷柏振达。此次叨扰,并不是想?为他求情……
前面这条短信写得很长,虞微年没来得及看完,又是几条新短信弹出。
也?正是这条新短信,令他瞳孔蓦地放大。
寅清吞服过?量安眠药,目前正在?急诊室抢救。
你?方便过?来看看他吗?
……
“我说过?,我没有自杀。”
“……”
病床周围围满人群,门口、病房内皆是保镖。医生在?一旁严声叮嘱,护士则负责收走病房内尖锐物品,所有家具表面都蒙上了软布,一点死角都没落下。
柏寅清躺在?病床上,穿着?蓝白相间的病号服。短短时间内,他瘦了很多,黑色额发散落下来,显得眉眼更加锋利,皮肤愈发苍白。
“我只是睡不着?。”他哑声重复,“我没有自杀。”
柏振达被吓一跳,他抓着?柏寅清的手:“你?别骗爷爷啊……”
“睡不着?为什么要吃这么多安眠药?安眠药又是从哪里来的?”他显然还没老糊涂,“你?年纪轻轻,正身强力壮,怎么要靠安眠药入睡……”
柏寅清并未解释,他的病情详情没有告诉柏振达,只轻描淡写的描述。
柏振达以?为这是小病,杏欲比较强而已,对年轻人来说也?很正常。
他不知晓性/瘾背后是无边际的痛苦。
每一次欲望产生都会伴随痛苦、自厌、自毁心理,更别提柏寅清是个?极端克制自己的人,连自我纾解都不曾有过?。在?他看来,克制欲望、忍受痛苦才是常态。
柏振达蓦地看向一旁的陆医生,沉声道,“一直以?来都是你?给寅清看病,你?给我说说看,寅清到底是怎么回事?”
病床上的柏寅清睁开眼睛,幽邃平静、毫无波澜的眼睛像一滩死水望去。
陆医生被看得脊背发寒,他低声说:“现在?年轻人压力大,更别提您孙子念的还是A大这样的高等学府,又是王牌专业,烧脑得很……平时他压力太大,睡不着?,就会找我拿些?安眠药。”
那股富有压迫感的视线,这才缓缓转移。
陆医生松了一口气。
柏振达没被糊弄过?去,但也?知晓问不出其?它了:“你?把寅清的病历给我看看。”
陆医生求之不得:“好的,我现在?给您拿。”他匆忙离开了这里。
柏振达:“你?知不知道,你?真吓死爷爷了……”
“我真没事。”
依然是那张淡然的、没有任何?变化的脸。柏寅清说,“医生不也?说了,我没事吗?”
“医生也?说了,要是我再晚来一点,我就能给你?办葬礼了!”
“……”
柏寅清薄唇微动,却不知如?何?解释。他确实没有有意自杀,他只是觉得很累、很困。
身体极度疲惫,精神却高度亢奋,滥用药物的后遗症让躯体产生极其?痛苦的反应,大脑却在?清醒地拉扯、折磨他每一寸神经。
他没有其?它想?法。
他只想?睡着?。
要是能睡着?就好了。不论用什么办法。
“老头子我只是年龄大了,脑子还不傻。寅清啊……有什么事可以?好好解决,你?还年轻,不要想?不开。”
又是这样的言语,柏寅清听过?无数遍。他闭上眼睛,“嗯”了一声:“我有点困了。”
“现在?睡?”柏振达都不用猜都知道,柏寅清这是不想?听他唠叨。他故作苦恼道,“那怎么办?我刚喊了小年,跟小年说了这件事,问他有没有空来看看你?……”
柏寅清蓦地睁开眼,万年不变的冷面涌现出几分破碎:“爷爷,你?为什么要找他?你?不该告诉他这件事……”
“我年纪大了,哪里知道什么事该说什么事不该说?”柏振达说,“不过?老头子我还是知道,安眠药不能多吃,不然会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