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晏,你知道的,我看着你长大,对你自然是视如己出。”阮父从书柜里拿出一份文件,“在把昭昭接回来之前,我和你阿姨一直以为你会与澄澄在一起,你从小有聪明,心里也有自己的主意,所以当你说你要和昭昭结婚时,我就明白你其实是没有结婚打算的。”
阮父将手里的文件放在顾怀晏面前:“你阿姨是希望你和昭昭在一起,但我们也不能将你蒙在鼓里。”
“什么意思?”顾怀晏还惦记着阮昭脸上的那抹酡红,此刻听了阮父的话,没由来地生出一丝紧张感。
事关阮昭,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心里有些对未知事物的害怕。
“你看看。”阮父打开了他面前的文件,“昭昭在孤儿院时非常自闭,已经是病理性的了,虽然不清楚为什么现在变得与正常人无异,也不影响日常生活,但他并不算一个好的结婚人选,他看起来听话乖巧,可是我们谁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怀晏,自从你父亲走后我跟你阿姨就拿你当我们的孩子,你这几天能替我们照顾昭昭我们很高兴,虽然你们相处得很好,但是要结婚的话,昭昭和澄澄其实都不是你的必选项,特别是昭昭,我考虑再三,还是决定把他留在我们身边。”
第20章 第 20 章 那你喜欢他吗?
“至于公司元旦新品的事情,我还是打算按昭昭想要的去做,毕竟这么多年是我们欠他的,只要他开口,我和你阿姨都会倾尽所有的给他,至于阮氏食品的初心,世界之大,谁规定了一定得是甜的东西才能让人感受到幸福,我丢失了十几年的儿子为了区区一个元旦新品冲着我撒娇,那一刻将是我人生中记忆最深的幸福,从前的阮氏食品太狭隘了。”
因为觉得亏欠,所以阮家父母对阮昭纵容至极,即使上一世阮昭一回国就要了阮氏食品的股份,阮家父母也二话不说的给了,直到顾氏被整垮,事态朝着无法挽回的地步发展,阮家父母再想阻止已经没有能力了。
当然,顾怀晏脑子里并不是想的这些东西,他现在脑海中不断回响的只有阮父要留下阮昭。
离开书房,他走到餐厅,下意识地看向了刚才阮昭所在的位置,阮昭不在,张妈正在收拾那块吃剩的小蛋糕,有种人走茶凉的感觉。
“怀晏,你找昭昭吗?”阮太太从厨房走出来,“他喝醉了,我已经让张妈把他送到房间休息了,就在澄澄房间旁边,你帮我去看看他。”
阮家的房子年代久一些,当初老顾总还在世时,顾怀晏一家也住在这附近,小时候顾怀晏经常来阮家和阮澄打游戏,这个楼梯他都是用跑着上去的。
红棕色的木质楼梯被打扫的锃亮,顾怀晏一步步走上楼,心里想的却是,如果第一天他亲自来接阮昭,阮叔是不是就不会认为他在逃避婚约。
“我没有觉得阮昭不好。”
――这是他对阮父说的话,如果不去考虑上一世阮昭的所作所为,现在的阮昭根本就没有任何缺点,况且他也知道阮昭心里在想什么,他对此完全不介意。
再者,上一世是上一世,这一世是这一世,他顾怀晏还没懦夫到因为上一世栽了跟头而对现在的阮昭草木皆兵。
“那你喜欢他吗?”阮父的话总是一针见血。
顾怀晏沉默了,他怎么会去喜欢一个人,二十多年来他就没对谁动过心,将来也不会对谁动心,他只是觉得如果非要结婚,阮昭是一个很合适的人。
将来他下班回家,看到在家里等他的阮昭,总比是其他人强。
不,也不是比别人强,而是他不能容忍其他人在他家里,时时刻刻出现在他眼前,这种事情,只要想想都会觉得影响心情。
房门没关严,顾怀晏轻轻推开,入目是一张书桌与一张床,床上铺着米白色天鹅绒被子,阮昭的棉服被脱了,就穿着那件鹅黄色毛衣趴在被子里。
“怀晏……”阮昭还没睡,从被子里硬抬起头来,撑着眼皮问,“爸爸答应做咸口的糕点了吗?”
顾怀晏看着他红扑扑的脸颊,像被杨梅汁浸泡过似的,一掐就能流出汁水来。
“没同意。”顾怀晏佯装失落,随手将房门带上。
“我,我就知道!”阮昭从床上撑了起来,“你别难过,我给你买,我上班了,一个月有五百块钱,是我自己挣的钱,我用自己挣的钱给你买,把市面上咸口的糕点都买给你吃。”
“吃不完怎么办?”顾怀晏走到床边,用手背轻轻碰了一下他脸蛋。
“吃不完慢慢吃…你别碰我。”阮昭甩了甩脸,躲开他的手。
顾怀晏没强求,坐在床边:“慢慢吃就坏了。”
“那就,那就……”阮昭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瞅着顾怀晏。
“那就换别的方式补偿我。”房间不大,拢着音,顾怀晏嗓音低沉,一字字地震动着阮昭的耳膜。
阮昭此刻的脸更热了,他双手撑在床沿慢慢将头低下去,只剩双肩还高高地耸着:“你……要我怎么补偿你?”
“那得看你。”顾怀晏用手指玩弄着他后脑勺的一撮乌发,“为什么不敢面对我?”
阮昭头沉得厉害,杨梅酒好似在他身体里发酵,他意识不清,不知道顾怀晏怎么知道他不敢面对,还以为是自己说过。
“嗯?为什么不敢面对我?”顾怀晏一点也不着急,就这么慢慢磨着他。
杨梅酒上头,阮昭犯晕,一颗圆脑袋直往顾怀晏肩上撞,半晌才咕哝一句:“我要尊重你,不能想……不能想……海蚌先生你快穿好衣服……”
说着那颗脑袋就顶在顾怀晏肩上不动了。
顾怀晏手臂虚虚地环在他背上,摸了摸他后脑勺的头发:“为什么要尊重我?”
等了很久都没有回应,顾怀晏以为他睡着了,手臂将人轻轻一压,人就贴在了他怀里,瘦瘦的一点也不重,然后他就听见阮昭像梦呓般的声音:“小臻说……不可以想,要尊重对方……”
呼吸喷洒在顾怀晏侧颈,顾怀晏感觉对方烫得厉害,他僵坐在床边,眼神逐渐发暗,正如他所想的一样,阮昭的确是个合适结婚的人,就像现在,他完全不反感阮昭在他怀里睡着。
顾怀晏搂着睡着的阮昭,连胳膊发麻都没动一下,直到听见阮太太敲门,这才将人放在床上,掖好被子后去开门。
“他睡了?”阮太太说着阮昭,眼睛却在顾怀晏整齐的衣服上来回打量,恨不得找出一丝破绽来。
“刚睡,阿姨要进去看看吗?”顾怀晏从房间出来,“我下去陪叔喝茶。”
阮太太站在门口惦起脚瞅了一眼被窝里的人,见人睡得踏实,这才带上门跟上顾怀晏说:“昭昭这几天在你那里乖不乖?听说还找了份工作?给小孩子讲故事的。”
“是的。”顾怀晏一五一十的回答,“他们有一个公益组织,自己做了电台给留守儿童讲故事。”
“那会不会影响到你工作呀?要不要让他回来住?”阮太太问道。
“不会。”顾怀晏顿住脚步,“他工作的地方离我公司不远,上下班可以一起,而且他最近养了一只猫,带回来的话可能会影响到叔叔阿姨休息,秋冬季干燥,猫毛也容易引发过敏,对身体不好。”
“他还养了猫呀?这孩子也不告诉我。”阮太太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其实我也是怕他住在家里无聊,跟你们年轻人在一起才好,没想到他竟然还养了猫,真是给你添麻烦了。”
“不麻烦。”顾怀晏装得格外有涵养,“我也很喜欢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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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酿的杨梅酒本来度数就不高,酒精发散得也快,下午阮昭醒的时候顾怀晏正在楼下被阮父下象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