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朗的越障成绩确实相当出色,虽然单军赢了他,但索朗绝对不差,他的成绩即使是放在优中选优尖子扎堆的特战旅也是名列前茅的,在普通连队那绝对是顶尖了。

“当然,他是我们团的‘战神’。”索朗钦佩地说。

“战神?”单军好奇地问,提起了兴趣。

“谁?”

“我们团的兵王。没人是他的对手,有他在,我们只能争第二,第一永远是他的。”索朗的语气中不仅有佩服,还带着神往和尊敬。

“这么猛?”单军不知道这万里之外还有******物,给索朗这么一说,倒想见识见识。

“他现在人在哪,团部?”

索朗摇了摇头,抬头向上看去。

单军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索兰山的山顶。

山顶高耸入云,根本看不见没入云端的山峰,只能看到上头的云雾缭绕和积雪包围着的一片雪山。

“他在天边,在云上。在最接近天的地方。要不然,怎么是战神呢?”索朗虔诚地看着山顶,景仰地说。

单军愣了一下,没再问,看了看那虚无缥缈的山峰。

他感觉索朗口中的战神,隐约不像是现在存在的。单军不问了。

边防部队有很多牺牲的军人,到这里之后,单军已经了解了很多。所以,听到索朗这不同寻常的回答,单军怕又触碰一段带着血和痛的事迹。

他想,也许那是一位已经牺牲在边境线上的烈士,最终成为了这里的一个故事。他或许曾经是某个优秀军人,而现在是边防军人信奉传承的一种精神,一个信仰。

半山腰上,几个人合力终于把军车从冰包子里推了出来。

凛冽的寒风和雪片迅速在单军的棉帽上裹上一层严霜。

这趟上索兰山,是单军自己要求的。

他们的目的地,是位于索兰山山顶的连云峰哨所。

连云峰哨所位于海拔2000多米的高山上,是整个边防团最偏远、最艰苦的哨所。

单军刚到边防六连的时候就听说了这个哨所。边防连连部在山下,山上有一个偏僻的边防哨所,是整个边防团最艰苦的地方,被称为“天边哨”,因为在高山上,终年积雪,每年有半年是大雪封山,只能靠每半个月送一次给养,大雪封山后给养不能及时送上时,只能被困在山上忍饥挨饿受冻,犹如一座云海孤岛。

但最艰苦的不是条件,而是常人难以忍受的寂寞与孤独。

现在索兰山马上就要进入封山期,这趟上山就是连队上去给哨所送给养的,如果这趟送不上去,后面接连进入风雪天,山上的官兵就够呛了。

单军要求跟车一起上山去哨所看看,老连长和张新文都阻止,这个季节山上条件艰苦,进山非常危险,为了新任连长的安全考虑都劝他这次不要跟车,等明年开春后情况熟悉之后再上山,但是单军不为所动,还是坚持跟车上了山。

“单连,叫连里来个车送你下山吧,前头路难说,你就别跟着上去了。”张新文担心新连长的安全。人刚刚到连队,可不能出什么岔子。

“没事儿,你们能上我就能上,走吧!山上的弟兄还等着!”

“是!”

司机重新发动了车,艰难地磨着方向盘在雪中辨认着道路。

单军问张新文:“上山的路都这么难走吗?”

“是啊,尤其是这个季节送给养,车十次有九次抛锚,有时候天气太差只能是半道返回。没办法,就是这个环境这个路况,山上条件太艰苦,这附近连个人家都没有,等到封山了,下面的人上不去,上面的人下不来,就跟与世隔绝了一样。”

单军看向窗外。窗外被风雪模糊了的景象中,影影绰绰只看到层峦叠嶂的山影,绵延到天边……

短短的七八公里,车开了两个多小时才终于接近了山顶。

山顶的风呼啸而过,飞雪中单军看见了哨所的形状。

他终于知道,这个哨所为什么被叫作“天边哨”。

连云峰哨所位于索兰山的最高峰连云峰上,紧靠悬崖绝壁,一座四四方方的哨所营房,四周被护栏围起来,圈出一块平地。上山路只能开到哨所下面,需要步行爬上十几级陡峭的台阶才能上去,从下面看哨所几乎是悬在空中,和天际线连成一体,被笼在浓重的云雾里。

司机艰难地顶着风停在空地上,单军和张新文下了车,刚合上车门,张新文抬头看到哨所里刚好走出一个兵,喊:“哎!那个兵!”

那战士瘦瘦高高,面孔俊朗,表情却很冷漠,冷冷地看了他们一眼,就转身向哨所后面的山崖走去。

“哎!你……”张新文见这个战士对他们不理不睬,愣住了,还要喊,却见这个战士根本不理会,在风雪中徒手攀上后面的山崖,身手敏捷地飞快攀上一截崖壁,转眼消失在山崖上的丛林里。

哨所里响起急切的脚步声,两个兵冲了出来,急忙忙地在雪里列队成一排,站得笔直。

“副指导员好!”两个兵笔挺地向张新文敬礼,“357哨点两名到位一名外勤一名哨岗!集合完毕请指示!”

张新文还了礼,发火:“刚才那个兵怎么回事??不像话!”

为首的一个兵二十三四岁,长相透着机灵,愣了一下,对张新文解释:“副导,你知道的,……他就那样儿。”

“他干吗去?”张新文火大。

这个兵抬手向上指了指,张新文见了,不再说话了,也没再继续问。

几个人一起卸下了补给物资搬进哨所,张新文和司机还要趁天没黑赶着去山里另一个军用维修站送物资,还没来及正式向哨所介绍单军,单军让他们抓紧时间出发,这里他自己会介绍。送走了张新文,单军拎着东西进了哨所,哨所里那两个战士热情地把他这个生人迎进去,帮他拍去身上的雪。

“唉,多久没见着活人了,激动啊!”那个脸上透着机灵劲的志愿兵眼里像带着光似的,上上下下地瞅着单军,表情一脸激动。

“马班长,这什么话啊,我不是活人啊,指导员不是活人啊?”另一个战士是个新兵,长得朴实憨厚,肩章上只有一道拐,憨憨地说。

“你不算,指导员也不能算,我说的是新鲜的活人,你到这三个月了你见过吗?”

马平川二十四五岁,是个二级士官,西北人。马平川是真的激动,自从上了连云峰哨所,哨所里进进出出就是那么几个人,几张脸,抬头一看是他们的脑瓜子,低头一看是他们的脚丫子,除了每半个月来送给养的连队司机和个把老兵,就再也没见过别的人,导致他一见到生面孔就跟见了亲人似的条件反射地激动,从心底里往外激动。

“兄弟,别吓着,这地方,人是个稀罕物,见一次新面孔有多不容易,你以后就知道了。等你在这儿待久了你也和我一样,见着新来的就激动。”马平川帮着单军把行李安顿下,拍着单军棉衣上的肩章:“你也士官?下士,刚转的志愿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