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度的混乱中催生出了他极度的冷静，他根本无惧这些打到他眼前的异能，而是在车子的颠簸中去尽力辨认每一个人的脸。

除了将队长踩在脚底下的那个人，还有其余动手的人，他想让他们通通都去死，即使与整车的炸药一同化为灰烬。

柯玉修的眼里弥漫上了红血丝，被车大灯所照到之处皆是一片惊恐奔逃景象。

试图阻拦他的人发现了柯玉修的不要命程度，也不敢再攻击了，而是往更深的密林处逃去，也不害怕突然冒出来的丧尸和变异动物。

他到底在干什么？

这一副景象像是刺激到了柯玉修，脑子里又猛然冒出队长的一句话。

“柯玉修，死人永远没有活人重要。”

“小柯，不要为我们报仇。”

他咬着牙关，痛苦几乎要将他淹没，伤口汹涌地向外淌着血，额头上的血流到脸上，染红了他的眼。

他做不到，他根本不可能做到，不可能做到不为他们复仇。

“队长！队长…”悲鸣中柯玉修从喉咙里挤出这两个字，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他想起大巴车上每个人的笑脸，想起在地下车库里所有人对他的悉心照顾，想起老李…想起王姨…

恍惚中脚抬起，轻轻踩在了另一个踏板上，整个车子猛地定在了原地，柯玉修也随之身体一晃，他似乎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下意识把车停了。

呆滞地抬头，车子前的大灯射出两道光柱，清晰地照出路前方的景象，一个人坐在光里，脸上是未消的惊恐，同样呆滞地回看着车。

两人的视线在光柱中突然交汇，坐在地上的那人脸色瞬间变得比刚刚更加惊恐。

在这一刻，柯玉修感觉有什么东西猛然击了一下自己的脑子，他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人，沉寂在内心里却夜日继日令他如鲠在喉的情绪又猛然翻涌了上来。

“俞宾！”

柯玉修整个人直接从车窗飞了出去，身体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潜力，将试图站起来逃跑的人狠狠按在原地。

俞宾用力挣扎，与他扭打，两人都在极度的愤怒中沾了满身的泥灰，一个不注意就一起滚到了杂草树丛间。

周围没有了光，他们胡乱挥舞着拳头，空气里响起拳拳到肉的声音。

“俞宾，你为什么要背叛我们！为什么要背叛我们！”

柯玉修扯着喉咙吼出这句话，眼眶通红，无数夜里想不通的情绪喷涌而出。

他们明明整天一起训练，一起执行任务，一起出生入死，不知做过多少次互相的后盾，武器。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会背叛他们，他们会不再处于同一阵营。

俞宾喘着粗气，死死挡着他的拳头，在黑暗里冷笑：“柯玉修，你tm是真傻还是装傻？”

第七十一章 不惜冒着暴露身份的危险

“你以为这个世界还有救吗？”

俞宾与黑暗之中发问，“你难不成真被基地里成天播送的鸡汤给洗脑了？”

“这也不是你背叛的的借口！俞宾！”

柯玉修企图在他脸上找到哪怕一丝的悔意，然而唯一能找到的只是令人心惊的死寂。

他们互相死死牵制着，俞宾在他的力量下突然呛咳了两下，柯玉修立马下意识松手，紧随着就被俞宾猛然掀翻，压在身下，膝盖死死抵住他的胸膛。

“你还是这样，柯玉修。”俞宾好笑地摇摇头，“你还是这样优柔寡断，基地哄骗的就是你这种人。”

柯玉修抓了一手的泥土，满脸的脏污掩盖不了他的怒气：“难道现在你就过的很好了？他们也不过是把你们当工具，当炮灰，当随手可以仍的垃圾！反叛军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么心甘情愿为他们卖命？”

“不是好处，是真相！”俞宾压着他的胸膛，又拎起他的衣领，胸骨发出可怕的声响，“柯玉修，是真相，我宁愿活在一个弱肉强食残酷却真实的世界，我也不愿意一辈子被蒙在一个美好的梦里！”

“那些梦都是给你们这些蠢货造的，你们愿意沉溺，没有人阻挡你们，但梦永远是梦，它掩盖不了这个世界根本没救了的事实！”

俞宾似乎有些不清醒了，本来死寂的眼里突然又燃起了一片火：“我们看到的根本不是假的，听到的也根本不是假的，他们就是在提前布置后路了！”

“你以为他整天播送着永不放弃，团结一心是真的吗？不过就是吊个空口大饼在我们的面前，然后让我们像驴一样不停地跑，为他们做事，最后却连生的机会都没有，只是给他们做嫁衣罢了！”

柯玉修被膝盖死死抵住胸膛，发出痛苦的闷哼，他知道俞宾不会悔改的，他已经陷入了这场末日带来的情绪怪圈，他一字一句道：“嗯，都是死，你选择了去害死和你朝夕相处的队友，你选择去害死队长。”

“你害死了一直对我们特别好的队长！”

最后一句话让柯玉修脖子上的青筋都冒了出来，他再也无法忍受自己的情绪了，他甚至在见到他之前心里还保存着可笑的一丝希冀。

他可能是被逼的，他可能会后悔…

柯玉修猝不及防发难，双臂狠狠绞到他的大腿根，逼迫他的腿从自己的胸膛移开，俞宾发出痛呼，柯玉修受伤的那条手臂发出骨头移位的可怕声音。

汗液混杂着血液还有柯玉修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眼泪通通低落到泥土里：“承认吧，俞宾，承认你不过就是一个阴暗无耻的小人，说什么冠冕堂皇的借口？说什么所谓真相？”

“你tm就是一个宁愿抛弃尊严，抛弃兄弟，自私自利想苟活着的一个蛆虫！你不过就是想找一个为你真实的阴暗内心做理由的借口！”

激烈的呼吸声交织，最后却只换来俞宾冰冷的一句：“有错吗？我只是想活着，我只是不想要死了还去遵循那些莫须有的规则，那些所谓的道德！”

“柯玉修。”俞宾突然笑了，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其实我们不过是同类人罢了。”

“放…”

“你知道我们是怎么找到你们的踪迹的吗？”

柯玉修未尽的话突然哽在了喉咙里，一个无比可怕惊恐地想法瞬时间出现在他的脑子里，眼前的人在他颤抖的瞳孔里出现了重影。

他在笑：“是因为你，全部都是因为你，你是那个车库唯一的外来人员，也是唯一接触过反叛军的人，你难道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