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妃神色忧虑,“坏了,怕是人不太好。”
又转向丽妃,“丽妃妹妹,说好我们只是去看看皇上藏在章德殿的人究竟是何模样,你方才何必对他羞辱至深。”
丽妃不屑撇嘴,“姐姐,你现在来说这话是何意……若真不赞同,刚刚为何不阻止我,我羞辱那勾引皇上的贱人,你心里不也一样痛快吗?”
“两位姐姐先别吵了,皇上现在如此看重那人,若追究我们可如何是好……”婉嫔心直口快,把几人的担忧直接说了出来。
“这倒无妨,”贤妃轻抚手腕上的玉镯,缓缓开口:“那人毕竟是男儿身,虽不知他使了何种手段迷惑了皇上,但毕竟于礼法纲常不合,又怎比得上皇上对我们姐妹的情分,要我看皇上不过是贪新鲜罢了。”
丽妃勾起唇冷笑,她和其他人可不一样,她是太后的亲侄女,皇上一贯孝顺,怎可能因这种小事罚她。
倒是韵妃,从刚刚起就不太对劲……
丽妃看向她,“韵妃,从章德殿回来你便一直没有说话,容嫔是小只知道吃点心,你一向会讨皇上欢心,难道也会担心一个臭男人抢了你的地位吗?”
韵妃神色微变,指甲在掌心掐了掐才笑着说:“臣妾自然是不担心的。”
几人说话间,等来了皇上的圣旨。
德福身后跟着一群人,端着圣旨进来,一看人这么齐,笑着说:“哟各位娘娘都在呢,那正好,奴才便一并宣了。”
说完,他收敛了笑容,严肃地读起圣旨上的内容,读罢,五位嫔妃都呆立原地。
丽妃先是惊愕不甘,然后直接从地上爬起,直接上前去抢圣旨,“狗奴才你在读什么!皇上怎么可能剥夺我的封号和品级?!你在撒谎!”
抢过圣旨仔细看了,丽妃脸色苍白如纸,眼神中先是难以置信,然后转为愤怒,突然间,她失去了所有理智,尖利的指甲颤抖着撕扯起圣旨来,象征着皇权的圣旨被撕得七零八落,如同她此刻破碎的尊严。
“不!不可能!”丽妃尖叫起来,泪水混杂着愤怒,“我是太后的侄女!皇上怎么敢!他怎么敢这么对我!”
德福镇定自若,朝周围的侍卫使了个眼色,沉声道:“丽妃娘娘失智辱君,直接带入冷宫好生照看。”
侍卫们得了令,靠近近乎疯狂的丽妃不容抗拒地搀扶起她将她往外拖去,尽管丽妃一直挣扎,尖叫连连,还是很快就失去了身影。
“姑母!姑母救我……!”
凄厉的哭喊从远处飘来,德福看向剩下的嫔妃,“各位娘娘接旨吧。”
剩余四人均未想到会受到如此重罚,只是骂了章德殿那人,皇上就将她们定罪为“渐失妇德,言行不谨,挑拨是非,扰乱宫闱”,丽妃直接打入冷宫,贤妃韵妃降为嫔,婉嫔容嫔降为贵人,禁足三月不得外出。
贤妃咬着唇强忍泪水,颤抖着将手抬起接旨,韵妃面色复杂,又是痛苦又是委屈地瘫坐在地上,婉嫔和容嫔花容失色,泪水如断线珍珠般滑落。
这长宁宫的风波陈戈并不知,他正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浑身直冒冷汗。
梦里,少女俏皮地趴在墙头,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下方院子里的少年,他专注地挥舞着手中的长剑,一招一式透着超凡脱俗的剑意。
少女脸上洋溢着明媚的笑容,突然大声喊道:“喂,陈戈,我可是看了你好久,你的身子都被我看光了!”
话音未落,她已笑得花枝乱颤。
陈戈闻声,缓缓收起剑势,转身抬头望向少女,嘴角挂着一抹潇洒不羁的微笑,“萧韵蓉,你又爬墙头了,小心你父亲揍你。”
少女朝他做了个鬼脸,陈戈戏虐地一笑,动手开始解起自己的腰带来,“你刚刚说看光了我身子,我寻思我穿着衣服呢,不如我现在脱了给你再仔细看看吧……”
“陈戈你真不要脸。”少女脸颊绯红,娇嗔骂道。
“这有什么,既然让你看光了身子,只能让我把你娶了负责了……”
陈戈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猛然往两边扯开外袍,“脱衣服喽!”
“啊啊啊啊啊……”少女尖叫着从墙头的梯子上爬下,从墙那边传来她的骂声,“陈戈你个大坏蛋!”
陈戈大笑,“傻姑娘,外袍里面还有束衣呢,我的身子还是留着成亲的时候再看吧。”
画面一转,又到了长安街上,小侯爷朱之宣和陈戈当街对峙。
小侯爷身着华丽,面带傲气,“陈戈,你不过庶子出身,竟还敢妄想与韵蓉小姐相配,简直是不知廉耻。”
陈戈站立原地,身姿英俊挺拔,不卑不亢地笑着,“何谓相配?韵蓉小姐心悦于我,我也心悦于她,这便是相配。至于小侯爷,我听说韵蓉已经拒了你啊,怎么,到我这撒野来了?”
“你找死!”小侯爷闻言怒火中烧,一个箭步上前挥拳直击陈戈。
陈戈身身形敏捷,轻松闪避,随即反手一掌击出,同小侯爷瞬间缠斗在一起。
虽然朱之宣被他打得鼻青脸肿,他也没讨着好,被他爹一脚踢到了中梁山思过。
没成想他一去山中良久,再下山时这京城就换了日月。
寒苍关苦寒僻远,韵蓉的信随着运送粮草的马车一并送到的时候,已过去了数月。飘零的风雪中,他拆开了信。
“陈戈,见字如晤,愿君安好。自君别后,音信杳然。妾今书此信,心绪难平,望君见字如面,知妾苦衷。彼时之约,犹在耳畔,未料世事无常,君代兄充军,妾蒙太后恩典,入宫为妃,皇恩浩荡,妾唯有从命。与君诀别,望君珍重,妾身萧韵蓉顿首。”
在他离京之前,萧府已与陈府恩断义绝,陈戈并不意外萧韵蓉会另嫁他人,入宫为妃更是尊荣加身,他手中握着那薄薄的信笺,嘴角勾起一抹苦笑,拿烛火将那信纸点燃烧尽。
本以为和韵蓉此生不复相见,却怎么也没想到会被皇上强迫,甚至被韵蓉知道他如今是如此不堪,陈戈本就不能对侍寝皇上一事自洽,韵蓉的眼神成了压倒他的最后一根稻草,让他如寒风穿心,刺骨的冷。
“太医,你们的药到底有没有用,为何陈卿还在发抖?!”
迷迷糊糊间他听到皇上在发怒,一群太医跪在地上高呼皇上赎罪,不想牵连太医,陈戈艰难地掀开眼皮。
他一动,裴明律就注意到了,连忙握住他的双手,眼神热切,“陈戈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皇上……臣……”陈戈虚弱地喘着气,“臣没事……”
可这句话就已耗尽了他的全部力气,说完就又疲惫地闭上了双眼。
此时已是天明,裴明律守了陈戈一夜,不得不换了朝服去早朝,下朝后,正欲赶往章德殿,太后昭请。
到了太后的安泰宫,她难得的对裴明律横眉冷竖,裴明律心知她是要为丽妃求情,抢先一步说话:“母后,丽妃娇纵跋扈,无德善妒,朕只是贬她入冷宫而未让她受皮肉之苦,已是留了情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