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雨昂昂下巴,“这屋除了他,不就一个渣男。”

民警抱着臂膀,专注地吃瓜。

“你再说一句试试!”淼淼脸色涨红,手掌拍在桌上,巨响。

整张桌面震颤,起了白色的浮尘。

乔雨下巴昂得更高,一字一句大声地说:“就骂他了,死渣男,你能拿我怎么样!”

“你!-”淼淼干指着她,越生气越说不出话,干脆站了起来。

“还想动手?”乔雨不屑地哼笑,“妹妹,这可是派出所,不是你家!你现在打我一巴掌,想过后果是什么吗?五天以下拘留。再加上昨晚的事,我们不愿意跟你和解,你至少得进去待十天。正好这十天你好好反省一下,也学学怎么做人。”

乔雨感觉有人扯她的衣服,转头对欲言又止的郭悦楹说:“你等会儿。”

“对,别打断她。”坐旁边吃瓜的民警,唇角抿出一丝弧度,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美女,口才这么利索,参加过辩论队吧?讲的很有道理,继续别停啊。”

迎着民警压迫感的目光,乔雨慢慢地低下了头,闭上嘴巴,收起了锋芒。

民警望向淼淼,女孩显然已经被镇住了,木然地站在那儿,转头看了看她哥。

陆庭声脸上没什么表情,还是冷冰冰的,一直沉默地坐在那儿,似乎也没有要帮她的意思。

在自尊心受挫,又不知如何收场的情况下,淼淼灵机一动弯下身子,说:“哎呦,腿抽筋了。”

于是,屁股挨着椅面,坐了下来。

民警抿唇失笑,“不吵了?行,那咱开始说正事。”

“等等!”淼淼呲着小虎牙,厉声打断,“她一上来就骂我哥渣男,她凭什么骂我哥呀?你得让她先跟我哥道歉!”

“你哥??”乔雨三分怀疑自己的耳朵,七分怀疑自己的智商,手指着对面的男人又重复了一遍:“他是你哥?”

淼淼觉得她莫名其妙,大喊:“他当然是我哥啦!”

认错人的尴尬,顿时让乔雨想找个地洞钻进去,表情苦笑地收回那只手,抓挠下又紧又胀的头皮,别过脸小声问郭悦楹,“你怎么不告诉我这人是她哥?”

郭悦楹苦笑着扶额,“早想说了,你不听啊。”

“完犊子。”乔雨闭下眼睛,“这人看着很不好惹。”

陆庭声的气味是北极雪国里独树一帜的冰川。

04以为我是那个渣男?

寂静沉闷的屋子里,两个女人头挨着头窃窃私语,如同趴墙跟磨牙齿的老鼠,咯吱咯吱,让人心烦意乱。

淼淼坐不住了,手拍得桌子咣咣响,“哎哎-你俩跟那儿嘟囔什么呢?我让你跟我哥道歉,你别装作没听见!”

女孩嚣张蛮横的态度比骂街的泼妇还令人讨厌,乔雨向来吃软不吃硬,缓缓抬起头说:“我凭什么道歉?”

“因为你骂了他,这世上没人敢骂我哥!”淼淼有板有眼地道:“今天你不跟我哥道歉,我就不跟她道歉,赔偿的钱一分也不会给!”

真是一只难缠的小狐狸,旁边还坐着一头沉默的孤狼,看起来最不好惹,能随时跳起来吃人。

真要逼急了他们,两帮人干起仗来,说到底还是她们吃亏。

罢了罢了!还是退一步海阔天空,心平气和地解决问题为好,谁让自己理亏在先呢。

乔雨把手从额头上挪开,坐正身体的时候,脊椎骨传来酥麻的刺痛。

她将双手交叠搁在桌面上,腰杆挺得笔直,说:“妹妹,我也不是不讲道理,凡事都讲究个先来后到,对吧?你跟我朋友道完歉,赔偿的钱也有了结果,我再跟你哥道歉,你看这样行吗?”

乔雨的目光投向对面,陆庭声也正大光明盯着她,终于开嗓说:“行。”

“不行!”淼淼瞪圆了眼睛,“你先跟我哥道歉!”

霎时,所有人静默了。

民警左看右看,双方暗暗较着劲儿,谁也不服软。

他为难地挠挠额头,清咳一声道:“刚才你骂他渣男,我也听见了,确实该跟他道歉。大家都是成年人,就该拿出成年人的担当,对吧美女?你先跟他道个歉,剩下的事就好解决了。”

乔雨不快地睨着他,民警抬手敲敲腕表,又说:“你不赶着上班啊?”

郭悦楹轻轻拽下她的衣角,“道吧。”

不道歉今天这事就过不去了,主动向他道歉吧,乔雨又实在拉不下脸,大家赤裸裸的注目令她倍感压力,在道歉和不道歉之间反复纠结。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大家等的有些不耐烦了,看手表的看手表,叹气的叹气,只有陆淼淼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乔雨。

乔雨打心底佩服她的毅力,终于向女孩妥协了,霍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陆庭声看着她站起来,唇角扯出一丝轻笑,保持绅士之风,也从椅子上起来,递出自己的右手。

眼前的这只手,指节如玉,白嫩纤长。手背上的青筋蜿蜒凸起,十分性感迷人。掌心还藏着一颗蛊人的小黑痣。

乔雨不是颜控,也并非手控。她很忌讳与人肢体接触,哪怕只是握下手,她都无法接受。

“我妹妹有错在先,打了你朋友,我替她向你们道歉。所以借这个机会,咱们握手言和。”

陆庭声绅士地往前送手,乔雨仍然犹疑不定,这时民警有些急躁地说:“人家都主动道歉了,态度还这么诚恳,你就不能表示一下吗?”

乔雨只能硬着头皮,像极了把手送进油锅,用极慢极慢的 0.25 倍速触到他的手指,轻轻抓握了一下就松开了。

要把手撤回去的时候,陆庭声却反过来牢牢抓住,唇角勾起一丝坏笑。

乔雨有种深入虎穴的恐惧感,呼吸都变得紧张起来,伸展开的手臂僵直微微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