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又衎冷笑了声：“扯谎不是管家的强项吗？随便编个什么糊弄过去不就好了？怎么糊弄我就行，糊弄林振华就不行？管家是在看人下菜吗？”

几句话把管家心理防线都快击溃了，皇甫管家费劲挤了个笑容出来，不过看着就苦：“少爷就不要打趣我了，我一辈子都奉献给了林家，给了董事长，怎么能背叛董事长呢？”

“管家在想什么？以为我要你去害林振华？”

管家没出声，看来猜对了。

林又衎不想绕弯子了，他直截了当问：“你是林振华最信任的人，我成年前你都跟在我身边寸步不离，对于我你肯定一清二楚。那一年林振华请人摘除我记忆的时候你肯定也在场，管家这会不忙，好好给我说一下当年的经过吧。”

管家震惊地抬头看向林又衎，满眼都是不可置信。

过了半晌他才问：“你记忆恢复了？”

“恢复了就不会来找你了。”

管家叹了口气，垂着肩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屋里开着空调，温度很低，窗户上都凝了一层水雾。

管家抬头看着模糊的窗户，不知道在看什么，许久他才叹了口气：“看来我要早退了。”

他再没有任何顾忌，撸起袖子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冲林又衎笑了笑。

这副样子是林又衎不曾见过的，眼前人似乎是个陌生人，他认识的那个低眉顺眼唯唯诺诺的管家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就是一个精瘦温柔的中年男人。

他的嗓音依旧温柔：“你想知道什么？”

林又衎反倒手足无措起来：“有关我失忆的事，整个过程我都要知道。”

管家看过来，眼里都是怜悯：“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大家都措手不及。你也好，你姑姑也好，再聪明也没办法处理得完美。你爸的为人你也知道，做事喜欢下死手不留余地。从你中弹那一刻，事情的主导权就落到你爸手里了。”

管家又仰头灌了一杯，脸色没有任何改变，但说到林一瑾的时候又忍不住笑了。

“一瑾就比我小几岁，私下一直叫我哥。我不是没有自知之明，知晓她是在抬举我给我面子。不过一瑾真的和你爸不一样，她是真心信奉人人平等。你出事，你爸知道苏南是一瑾的人，动手术绕过了苏家的人，特意找的他们家的死对手给你做的手术。”

“手术过后他让我观察你是不是真的丧失了一年记忆，我说是，他还不放心，干脆把你送出国，一去就是这么多年。他还放了话，找到知晓你身份的人，谁敢在你面前提过去后果自负。一瑾都没敢说一句，我怎么敢呢。我就是个打工的，失业就是你爸一句话的事，你不要怪我。”

林又衎强忍着才没发怒，他也倒了一杯酒灌了下去。

林振华是什么人他太清楚了。

想到这，林又衎问管家：“那翁姨呢，你知道翁姨的事吗？”

管家摇头：“不清楚，翁梅娥离开林家后，我就再没见过她。”

管家神色如常不似作伪，林又衎没再追问。

他出现在苏南办公室的时候，苏南刚好查房回来，看到座椅上的人，吓了一跳。

“执行怎么来了？身体不舒服要我帮忙看看？你不可能出不起请家庭医生的钱啊？”苏南打趣他。

林又衎没笑，他睡眠不足，离开老宅后就过来了，神色都是憔悴的，眼底一片青灰。

“是抑制。”他说。

接连询问无果后，林又衎打算放过管家，回住所休息一下，但离开时管家却叫住了他：“少爷，我最后再叫你一声吧。做手术前一瑾来找了我，她求我帮忙不要彻底摘除你的记忆，用抑制药物就好，这样还有补救的余地。我拒绝不了她，去买通了医生。如果你想恢复记忆，是可以通过吃药来恢复的。当然，那个女生也可以，我知道她对你很重要。”

林又衎让管家正常上班，他保证会妥善解决剩下的事。管家摇摇头：“到时间了，我也累了，想休息了。”

林又衎没再劝，给李肖打了电话，让他找人暗地里保护管家安全。又知会了宋沁文一声，让他给了管家一张境外卡。

忙这些事的时候，他正开车来找苏南。

苏南一听，挑了挑眉，没说多的话，直接把门反锁再次确认：“真的是采用抑制药物消除记忆的吗？”

林又衎已经很累了，这会闭着眼揉着眉心，声音也是低沉疲惫：“管家没必要骗我。”

苏南不放心提醒：“舒缓药物副作用是很大的，我怕你是彻底摘除了，这样一来又吃了苦头又没效果，得不偿失。”

“副作用会让人死吗？”他声音有些不耐烦，听着像是有怒火压抑着。

苏南只好耐着性子当个称职医生：“那倒不会，就是会让人呕吐疲惫，简单来说，和怀孕症状差不多。”

“死不了就给我吃。”

他虽然年纪比苏南小很多，但当上位者太久了，骨子里的冷会给人带来压迫感。

苏南没再啰嗦，出了门就去拿药了。林又衎躺在椅子里闭目养神，苏南回来的时候，林又衎意识已经很模糊了。

苏南不搞吵他，变身护工端茶倒水递药给林又衎：“三天一粒，一个月吃完。如果想起一些片段，那就是药效起作用了，恢复记忆要慢慢来，不要急。”

林又衎吞下去又闭上了眼睛：“谢谢，能在这里躺一下吗？”

“当然可以，椅子可以放平，我来帮你。”

他直接把林又衎坐的椅子放平了，林又衎身体舒展了一点。

苏南趁他还没睡着赶紧问：“要不要也给池宜备一份。”

林又衎睁开了眼，没有焦点，视野模糊，他感觉自己脑子迟钝了很多，组织语言有些吃力，说话也相对慢了一点：“不用。看看我恢复得怎么样再说吧，我还没问过她的意见。”

苏南不再说话，林又衎又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他没有做梦，就是感觉脑袋很沉。

池宜想找林又衎说说话的，但没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