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俩挺果然很聊得来嘛。”

周敬愣住，两秒后忽然拉住陈因因的手，把她往里屋带。

“咋啦这是？”

陈因因一头雾水，见周敬把门关上转身。然后她低声问，“因因，如果我喜欢李明诚，你会觉得很奇怪吗？”

“啊？”

从喜欢这个词，到这个问题，再到周敬来问她的行为本身，都令陈因因震惊。前天周敬到她家关心周锆，她联想起周敬时不时偷看她哥，对谁都淡但对她哥总是笑的模样，还以为多一枚情敌。

哪成想，人家的心另有所属。

“你喜欢他不奇怪呀”，陈因因回神后说，“明诚人挺好的，他还是明敏的弟弟，再说有什么奇怪不奇怪的，人不都有自己的喜好么。”

周敬错愕，似乎陈因因的回答才奇怪。她犹豫了一下说，“那如果我们之后会有很多困难，会分开，会有不好的结果呢？”

“都还没咋着呢，你想这些干嘛”，陈因因不喜欢自己吓自己。

“因为”，周敬努力组织语言，“个体都是渺小的，现在是好时候，但不会一直这么好，我们都会被时代裹挟，很多事无法靠自己的努力去改变。”

“这又是在说啥”，陈因因着实困惑，“我就一普通人，跟你聊不了这么大的事，要不你找宋微问问，他看书多，估计你俩能聊一块去。”

“我跟他聊不到一块”，周敬很笃定。

这反应又令陈因因一愣，她再也没话可回应，歪着头转移话题，“我还想问问你来着，能不能帮忙占卜一下，我哥这事最后到底会这样啊？”

周敬沉吟，说他还是不会再打棒球的，其中免不掉曲折。

“你还真的会算命啊？”

“如果我说，我不光是二世人，还来自未来，你信吗”，周敬半真半假地说。

“我信啊”，陈因因被逗得哈哈大笑，“这我可得问问，以后发财的门路有啥呀？”

“站在风口上猪都能飞起来，你多看看新闻，什么地产啊外贸啊，敢搞就有钱赚。”

陈因因见周敬回答得一本正经，更觉得好玩，“那我有发财吗，有没有当上电力工程师？”

“你更想发财还是做工程师？”

“啥意思，工程师不能挣大钱？”

“我这么问是想看你更在乎什么”，周敬顿了一下又说，“因因你还是赚钱吧，当工程师辛苦又危险，也别太担心周锆，你俩只要在一块，以后都会好的。”

这话令陈因因不由开心，片刻后却又感到不太对劲，她好像听到过类似的话。

周锆的事没解决，周敬又神神叨叨一通，在两位姓周的加持下，陈因因考试第一门考砸了，而且还是她擅长的数学。最后一道大题考立体几何，她看半天感觉像题出错了。

好在她考完一门扔一门，接下来弱的两科倒手感还行。等到考物理时，她已经找回状态，考完一脸轻松地盘算放学去副食店，买一罐黄桃去哄张姨。

到家时，陈因因见张素梅的包一愣，问老陈，“张姨今天下班就回来了？”

老陈点头，指了指周锆那屋。

“他们娘俩在屋里聊呢，原来你张姨这些天是找肩伤资料去了。她说不管怎么着，先治伤最重要。”

“这是同意我哥打球了？”

“看他俩咋聊吧”，老陈哎了一声，感慨没有赢得过孩子的父母。

等周锆和张素梅同时出来，屋子里一瞬有些尴尬。陈因因捧着黄桃罐头来献宝，又嗷嗷叫唤着可太饿了，让张素梅看她是不是都瘦了。

“哎呦还真是”，张素梅面露自责，“跟这浑小子生气也不能把闺女给忘了啊，孩子还高三呢，老陈你也是，不提醒一下我。”

老陈委屈得双眼皮都宽了，跑去冲周锆诉苦，“那天我劝你妈，说孩子大了得讲道理，不能打，结果她让我去讲道理，我哪讲得出来。”

“不讲您也有道理。”

周锆嘻嘻哈哈地安抚着，给陈因因使眼神，一会儿天台见。

吃完饭，陈因因已知道他们的商谈结果。

张素梅联系好省医院的专家，给周锆看伤，国庆假期就去，老陈也会陪着。更令她惊讶的是，专家是宋厂长帮忙搭线的。

“当然是宋微那小子去说的呗，他老这样，做好事还默默叨叨”，周锆说着笑起来。

陈因因也勾起嘴角，心中一动。

“不过我妈有条件的”，陈因因回神听他继续讲，他得按时上班完成实习，拿到技校文凭。作为交换，如果有走职业的机会，张素梅不会再阻拦。

“前提是，伤能治好”，周锆转而担忧。

陈因因看一眼隔壁天台，笑着对周锆说，“我找同学算过命了，她说你以后会很好的。”

「你好就好，即使我们不在一起。」

深夜，陈因因在日记本写下歪扭的字。看着第一篇日记，她觉得很不自在。

是赵老师建议，每天写日记对作文有帮助，她决定开始培养这个习惯。但她的语言表达能力实在差，这些日子以来的很多感觉，她都无法写下来。

之前她看完宋微的作文后问过，怎么写出那些优美又深刻的句子？她也有一样的感受，但她就写不出来。他给的回答是，不知道，凭感觉。

陈因因腹诽他的傲慢，但又为他无声帮忙而露出笑意。她忽然觉得和周敬聊天时，其实应该也算一算宋微。虽然她不相信周敬的话，但她开始对宋微的未来感到好奇，非常好奇。

国庆前，考试成绩公布了，周敬依然第一。大家纷纷传，是因为金老师这个高材生亲自教。于是接连好几天，有街坊带着鸡蛋水果上门，请金老师帮忙辅导。

金老师对所有人都微笑聆听，然后说周敬是自学，扭头该干什么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