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微站定看过去,费好大力才忍住没问,怎么突然一个两个都想追陈因因?是啊,她本来就很讨人喜欢,他们不想追才奇怪。

见宋微沉默,杨学胜自顾自说,“我是认真的,早就想好先成家再立业,你老乡各方面都跟我挺般配,不过我早上学一年,可能她年纪比我大点,但也还好”

“我劝你算了”,宋微猛截住他,“虽然她是我老乡,但你也是我同学,我真心劝你看看别人,我之前有个兄弟和比自己大的女生在一起,下场特别惨。”

杨学胜一愣,只见宋微叹着气拍拍他肩膀,情真意切叫人不得不信服。

那位下场特别惨的,此刻正等在因因宿舍楼下,见她便说,“我回家在武汉转车,顺道来看你。”

周锆穿着时髦的皮夹克牛仔裤,头发熟了几道弯,整个人带着广东那边特有的商贾气,但露出大白牙还是那副憨样。

陈因因笑着跑到他身前,突然想到,他莫不是从明诚那里听到消息才突然过来?

“明诚没跟我联系啊”,周锆随口答。

听说这小子要去留学,他和因因一个反应,惊讶又开心,直呼明敏肯定特欣慰。

“那你有在广州见到明敏姐吗?”

对上因因期待的眼神,周锆黯然地摇了摇头,“她现在是明星了,怎么可能再见。”

他刚到广州便联系明敏,但她人已在香港,说是那边音乐市场更发达。后来,他在磁带店看到盒子上印着她照片,名字是李美君。再打电话过去,找不到她了。

周锆本以为经历过宋微离开,面对和明敏的失散,他会更熟练。但他整整一个月都游荡在街上,听她的磁带,一遍一遍说服自己,像明敏说的,这个时代的主题就是分离。

“但是哥”,陈因因顿,“我前阵子见到了宋微,他就在武大。”

说出这句话的瞬间,因因眼睛又好热,鼻头泛酸。她立刻抬头止住眼泪,想说自己没事却愣住。

周锆跑开又扭头说,“我一会儿回来”

她哥肯定是杀去武大了,这样想着,陈因因竟期待周锆把宋微揍一顿。然而等到晚上,周锆才慢悠悠回来,满脸都是为难。

陈因因问他俩是不是打架了,他摇头,问说什么了,还是摇头。

半晌,周锆憋出一句,“因因,你们这么好的学校,肯定有不少好小伙,你多看看呗。”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我”

陈因因蹙眉,“如果是你和明敏出这种事,你能说往前走就往前吗?”

周锆摇头,“但还是得这样做。”

送走周锆回宿舍的路上,陈因因想起宋微说不见也行,想起明敏当初建议她去遇到新的人,想起老陈出狱回到厂院时的小心翼翼,想到好多好多,都指向一个结论。

她必须强行往前了,就像腿麻时只有先硬撑着走起来,才能渐渐恢复知觉。

送走周锆回宿舍的路上,陈因因想起宋微说不见也行,想起明敏当初建议她去遇到新的人,想起老陈出狱回到厂院时的小心翼翼,想到好多好多,都指向一个结论。

回到屋里,她抱起床头的黑色工具箱,摸了摸掉漆的 Haffmann, 重重放下。

转天下午,宋微刚进宿舍楼,就被叫住。看到黑箱子,他像被电到一样不可自抑地颤了下,深吸一口气才有力气抱起箱子。

她送回了他的礼物,她没有露面,他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想一定是周锆劝过的结果。

昨天,宋微远远就看见个傻子拦人问,“同学你认不认识宋微?”

他不由勾起嘴角,泪意也涌上来。

下一秒,周锆看到了他,浑身怒气地冲过来。他就定定地看着,挨下飞过来的一拳。

“看来你手臂恢复得不错”,宋微吃痛得摸上冒血丝的嘴角,还是笑着。

好畅快,被周锆揍这么一下,终于让他感到畅快,好似又回厂院操场,好似他想念的一切都短暂回到身边一瞬。

冷静后,两人分坐两条石凳上,满地樱花在脚下。路人看着,还以为是俩互不认识的失恋倒霉蛋。

周锆清清嗓子,“没想到咱国家也有樱花,我之前去日本比赛看见就特喜欢。”

宋微不作声,抬头赏花。

周锆见他那副憋不出屁的样子,又来气了,掏出烟又塞回去,不好意思在人家这高等学府抽,随口讥讽,“行啊你,流浪一圈回来还是好学生。”

“对不起”,宋微声音诚恳。

冷不丁这句话把周锆弄懵了,他缓缓扭头看过去,露出头疼的表情。

“我是真服了!”

周锆站起来,双手插口袋,居高临下地看向眼睛红红的宋微。

“你对不起啥啊?之前那件事你也是受害者!你咋总是这样?你爸干那些事,没人怪你身上,但你跑什么啊,还一声不吭就跑了?想帮你都没法帮!”

“嗯,是我蠢。”

不止蠢,懦弱自私无能逃避,所有最烂的形容,宋微都用在那时的自己身上。

他沉了口气,自责地道,“等我有能力了会当面跟陈叔道歉,看有什么能补偿的。”

“没人图让你补偿”,周锆坐回去,叹了口气说,“我倒是还认你这兄弟,但因因,你打算咋办?”

“打算祈祷她以后都平安幸福。”

周锆愣住,回神忍不住骂了句脏话,把眼前的落樱一把挥开。

把工具盒还回去那天,陈因因就对自己说,没有回头路了,这是彻底的了结。

于是,她把精力都放到毕业论文上,进度神速,完成时距提交时间还有一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