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1 / 1)

因为住在铁道旁,他们省去了购置闹钟的开支。每天早上火车都会准时途径此地,巨大的气浪和尖锐的声响总是能在第一时间叫醒生活在这里的人们。

工地的宿舍不是宽敞的单间,而是十几个同住的上下铺。屋子里没有干净整洁的卫生条件,到处都是一片杂乱无章的景象。

工人们唯一可以用来梳洗的地方,是走廊尽头一处公用的卫生池。池子里的水管大多年久失修,每逢冬季便会冻裂,流出来的水刺骨冰寒,不论是用来洗脸还是洗衣服,手都会冻得僵红。

夏天的时候虽然没有这些困扰,但蚊虫和天气的问题一样令人烦躁不安。如果头一天晚上不点蚊香,第二天早上起床,手脚很有可能就会肿出一圈。

天气燥热的时候,房间里面没有空调,被褥就像是铁板,蒸得人难以入睡。工人们为了保证第二天的工作量,通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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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来无恙 作者:任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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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在半夜热醒的时候去冲个冷水澡。

洛语时就是这样困难的条件下艰苦的谋生,每天早上醒来的第一件事不是思考自己将来的人生有多么辉煌灿烂,而是细数家里的存款还够留在老家的姨奶和弟弟生存几天。

他也曾有过梦想,他也曾希冀未来,只是这些梦想和未来不足以抗衡现实所带来的重压,最终他还是不得不屈服在金钱的脚下,成了万千民工潮中微不足道的一员。

帝都沃土,生活条件自然优越,无论是自然景观还是生活质量,都绝非其他小城市可以比拟。但是凡事必有两面,这些所谓的便利条件,其实并不是为了像洛语时这样出来打工的人准备的。他们没有资格享用帝都的繁华所带来的便利,只能在这个城市的发展中无限贡献自己的剩余价值,直到彻底被压榨完毕。

所幸的是,如今的洛语时还有被压榨的可能。对于一个仍在为了生计奔波劳碌的工人来说,这就已经足够了。

“洛儿,等这批房子完工了,你有什么打算?“钊子顶着工地嘈杂的环境,扯着嗓子向洛语时喊道。

震耳欲聋的轰鸣声盘旋在工地上空,洛语时努力辨识了许久才听清钊子的话:“暂时没什么打算,你呢?

钊子拎起搭在肩头的毛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凑到洛语时身边说道:“我有个远方表兄在这一带混得还行,勉强算是认识几个有头有脸的人物。我跟他说了咱们这儿的情况,他倒是也挺热心,跟我提起了最近在中环新划的商品房,说是工期长,工作稳,包吃住,环境也还不错,最关键的是老板有钱,工资肯定不拖咱们的。我想着最近跟他说说,等这边工期结了,就让他介绍我到那边去干。”

“那挺好的。”

钊子顿了顿,瞄着洛语时说:“要不你跟我一起去?好歹也是同吃同睡这么长时间的兄弟了,一起过去多少有个照应,而且有钱一起赚,你也好养家不是?“

说起养家这件事情,洛语时有些心动了:“中环新划的商品房?”

钊子笑嘻嘻地说:“可不是么,地段也不错。”

洛语时正犹豫着,钊子忽然一掌拍在他的肩头:“那就这么说定了,晚上哥请你吃好吃的。”

洛语时瞟他一眼:“我比你大。”

“都是哥们分那么清楚干嘛啊?”钊子抬手揉了揉洛语时的头发,被他一个绝情的甩头给打断了。

钊子抽回手,无奈的妥协道:“行行行我怕你了了,你是哥,你是厉害了我的哥行不行?“

“这还差不多。”

――――

“木总,我听说中环那块地已经规划好了,最近就着手准备开工。”

木槿摇了摇手里的酒杯,任它在日光的映衬下熠熠生辉:“你消息够灵通的。”

金茂陪笑两声:“呵,承蒙木总抬举。”

“无事不登三宝殿。”木槿起身走到落地窗前,遥望北京正午烈日当空的胜景,“有什么事情不用拐弯抹角的,直说吧。”

“这个……您也知道,我以前是贫农出身,家里有几个远方的旧亲戚,听我说了这几年的发展情况,也都一窝蜂似的涌到北京打工,就是难有混出头的……兄弟有难,我不能坐视不管。正巧听说木总您这次开发商品房,人手方面还有欠缺,我就想着让他过来给您搭把手。”

金茂起身递了根烟过去,只可惜木槿没接:“戒了。”闻言,金茂只得僵着脸色抽回了手,沉默着立在原地。

木槿回身走到沙发旁坐下,翘起了右腿:“不是什么难事,吩咐给人事部去处理吧。”

“哎,谢谢木总。”金茂笑逐颜开,转身作势要走。

趁他兴头正盛,木槿顺势泼了一盆冷水:“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我手底下一向不养闲人,不管是搞设计的还是搬砖头的我都一视同仁。没有能力就贡献体力,没有体力就趁早滚蛋。如果你领来的人消极怠工,我可不会法外容情。”木槿将剩下的苦艾酒倒进手边的盆栽植物里,随之重重地将酒杯落在了玻璃茶几上。

金茂干笑两声,随声附和道:“那是当然,那是当然……”

――――

一个多月过后,原先的建筑工地圆满竣工,同志们走的走,散的散,到最后连顿散伙饭也没有来得及筹备。

老何仗着早年间在公园后门推车摊煎饼的手艺,私下里给洛语和金钊开了锅小灶。一整锅的红辣椒炖菜外加一盆红烧肉,说是为了庆祝三人将来的日子也能像这红辣椒和红烧肉一样红红火火,富得流油。

“哎我说老何,你这厨艺可以啊,不开饭店丫屈才了啊。”钊子故意用东北京片子逗他,引得三人皆是一阵发笑。

老何抽他一句:“不会讲北京话就不要乱讲,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东北人啊。”

“哎呀我的妈的,这都被你看出来了,挺有才啊老师儿。”

老何笑他:“要我说,你这嘴皮子不去说相声才是真屈才了。”

洛语时夹了一筷子红烧肉放在嘴里,品着品着眼神却暗了下来。钊子赶紧用胳膊肘顶了他的痒痒肉:“不至于吧洛公主,吃个红烧肉都能吃哭了?”

洛语时剜他一眼:“滚你的。“

钊子笑着又给他夹了一块:“那快跟哥说说,到底咋回事儿?“

洛语时闷了一口啤酒,轻轻点燃了口袋里最后一支劣质卷烟,双指擒住烟尾,递到嘴边吸了口气,从鼻孔里逼出两道浓重刺鼻的烟圈。

“想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