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
苏姝带着红儿过去了琉璃院,和宋梅茹说了她自己的打算,“红儿聪慧又机灵,脑子也快,看账本是不错的。我便想着,以后若我嫁去了阮家,有红儿跟随您,我也不怕了。”
母亲不能繁琐劳累,红儿刚好能伸手帮忙一把。况且红儿的亲娘还是林嬷嬷,彼此相处也方便。
“当真吗?”宋梅茹惊奇的看了一眼红儿,说道:“这孩子看着不显山不露水的,竟也有这样的好本事。”
苏姝点头应“是”,又和宋梅茹说了一些红儿自己看过的账本,以及红儿单独去处理回事处来回的走账,夸赞她,“都做的极完善。假以时日,倒是能在府里独当一面的。”
林嬷嬷却是不信,“大小姐可别夸她了,您要说她有一些小机灵我还是信的……但看账本什么的,还是别指望了。她一个毛丫头,能懂什么啊。”
苏姝却笑道:“嬷嬷别急,等到时候红儿跟着母亲看几回账本,您就明白了。”
宋梅茹却是相信女儿的眼光,她拉着红儿的手拍了拍,笑道:“好孩子,以后你就跟着我,少不了你的好处。”
现如今女儿掌管着府内中匮,短短的一个月,府内的各位管事都是服气的,还不是都看着女儿的本事。既然又是女儿一力的推荐红儿,想必也是个不错的。
红儿倒也不羞涩,爽快地应“是”。
她很喜欢参与到能做决定的事情里,这比一味的给主子端茶倒水的伺候人要让她心里高兴。
宋梅茹又和苏姝说起阮家亲迎的事情,“阮家来了人请期,我和你父亲商量过了,就定在了下月初八。时间已经够紧了,阮家却还嫌晚,还说什么要赶在这个月内成亲。根本不可能的,我和你父亲就单单给你置办嫁妆还需要一些时日呢。”
“下月初八?”苏姝却愣住了,她记得前世虽然也是在今年定的亲,但成亲却是过完年元月份了。
“是的。”
宋梅茹最近也累的很,整日里忙着给女儿操持嫁妆的事情,感觉跑的腿肚子都细了。
“依照你父亲的意思。东城区的陶然饭庄,广安路的孝义酒楼,月坛的桃花居胭脂铺,还有西南郊区的三个田庄都给你。另外母亲从赵姨娘那里要回来的几家陪房,母亲也都给你。”
宋梅茹对着要嫁人的女儿,到底还是心疼,让林嬷嬷去内室拿了丈夫还给她的白玉玉佩,递给了苏姝,“这个你也要拿着,以后若有了难处尽管拿着它去任意一家宋家钱庄取钱,没有人敢拒绝你。”
只要是宋家的掌柜,没有人不认得这白玉玉佩上面刻的“宋”字,这个宋字和人们常识的宋字不大相同,一般的人也根本看不出来。那是独属于宋家的徽章。
“母亲,您和父亲给的太多了,这白玉玉佩我就不要了。在阮家我也没有什么可花钱的地方。”
苏姝说道:“就留给与哥儿吧。他以后长大了要成家立业的,总也少不了银钱。”
宋梅茹直接握住了苏姝的手,把那白玉玉佩也一并握在了苏姝的手里,“与哥儿是男子,他有什么可怕的?家业有多少不能挣来。倒是你,成了亲出入就在内室了,哪里还有什么挣钱的门路。”
她作为一个母亲,可能是不够格,也不中用。但还是想用她的方式来尽可能的庇护着儿女,让他们能少受一些罪就少受一些罪。
十月小阳春,初冬来了。
树上的叶子纷纷飘落,地面也落了厚厚的一层,尽显萧瑟。
苏琪华便是赶在这样的季节从国子监常假回来了。他一进了胡同就听说了长姐和阮家二爷定亲的消息,阮家连彩礼都送来了家里。
苏琪华走进去苏府,迎面就碰到了苏波夫妻俩。
他拱手行礼:“给三叔、三婶母请安。”
“华哥儿回来了?”苏波笑眯眯地:“你父亲和母亲恰巧都在宴息处呢,你赶紧过去吧。”
他和妻子因为侄女的亲事忙上忙下,少不了往二哥这院子来,一日至少要过来一次的。
苏琪华应了一声,又拱手告辞,极其有礼貌。
刘氏看着苏琪华的背影远去了,叹息一声:“华哥儿真是个好孩子,就可惜了他有个那样的生母……”
她最近也听到了些风声,也不知道是真是假,说赵姨娘和苏妍都被送去了开州老家,具体的原因也不清楚。但终归是做了什么无法回头的事情……
刘氏又说道:“说起来我也真的再没有见到过赵姨娘和苏妍了。”
“你整日就叨叨这些事情,我听的头都要疼了。”苏波一甩袖子大踏步往前走了,“华哥儿都记在二嫂嫂的名下养了,也算是嫡出的孩子了,和赵姨娘又有什么关系?再者赵姨娘和苏妍既然都被赶出府去了,可见是犯了我二哥的忌讳,你不许再胡乱打听胡乱说了。小心被我二哥和二嫂听到了,又是一场风波。”
刘氏连连点头,努力跟上丈夫的步伐。
她说道:“我知道的,也就是在你的面前说说而已。”
苏波还是气妻子多嘴多舌,“以后,你在我的面前也不要再说了。”
刘氏:“……”
初冬的风,不是很冷,倒是吹的猛烈。
不时发出一阵子“呜呜呜”的声音。
苏琪华先回去了竹轩一趟,洗漱一番后,又换了身干净的衣衫。
他独自一人过去了宴息处给苏鸿、宋梅茹请安。
苏鸿看到长子自然是欣喜的,先让他坐下,又问了问他在国子监的生活,最后才说道:“你这次归家倒也赶得巧,刚好你长姐要成亲,来往的宾客也多,为父就领着你见一见。”
苏琪华应“是”,端起茶盏喝茶,明知道和长姐成亲的人是阮清川,却还是多问了一句:“我长姐要嫁的人是大兴阮二爷?”
“是的。”宋梅茹接了话,自豪感很足:“阮二爷你也是见过的,人物门第都是一流,实在是门好亲事。”
苏琪华想起他那日和阮清川的见面和对话,心里难免有些担忧。阮清川实在是个过于聪明的人,感觉又不大好相处,不知道长姐嫁给他,会不会受委屈?
苏鸿想起赵姨娘和女儿苏妍,屏退了站在宴息处伺候主子的下人,倒也没有避讳苏琪华,大概都说了。
“你是家里的长子,以后要支撑家里门楣的,父亲告诉你实情也是想让你心里有个是非的观念。”苏鸿说道:“赵姨娘和苏妍算计且谋害与哥儿,实在是死有余辜。”
他亲自和长子说这些事情,总比长子从别处听来的要好上许多,至少都是相对公正的信息。
苏琪华一时都愣住了,好久之后,才起身拱手:“儿子完全赞同父亲的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