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思她若狂

这是个极为俊美的男人,面容棱角分明,双眸黑如曜石,长身玉立,笔挺得像生在悬崖峭壁的青松,带着股凛然于众的傲气,一见就知并非凡人。

可明珠被吓得不轻,下意识地往后仰,差点连椅带人侧翻到到河里。

男人迅速伸手绕过她的身体,快而稳地拽住轮椅。

脸上戴着的面具蹭到他的胸膛,瞬间掉落。明珠惊惶地抬眸,却撞进一双亮如星河的黑眸中,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蓦地酥痛起来。

这个人,她可能见过。

因为她控制不住地在惧怕他。

嘴唇剧烈颤抖,她甚至连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你,怕我?”男人拥有浑厚如美酒般的嗓音,却带着一点小心翼翼与讨好:“我叫秦博远,来自京都,到这里来找一个人……刚刚有人送我一盏花灯,见姑娘满脸落寞,便想把它送给你。”

这是一盏重瓣的莲花灯,栩栩如生,像带着清幽的香气,花瓣上还携刻着祝福语:顺遂平安。

“你,”明珠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退开些。”

他们现在的距离太近,她就像是被他抱在怀中般,陌生的气息裹挟着她,她身上的肌肤又开始痛了起来。

“抱歉。”秦博远推着轮椅离开河岸,在起身退开前,把花灯轻轻放在她盖着薄毯的膝盖上。

“你从京都来?”明珠凭白得到礼物,有些不好意思,勉强鼓起勇气跟他搭话:“要找谁?”

秦博远眼神幽幽地瞥着她:“找一个重要的人。”

“那,”明珠硬着头皮:“祝你如愿以偿。”

“谢谢。”秦博远浅浅一笑,黑眸中泛出水一般的温柔,令人不敢多瞧,免得一不小心就陷入进去。

“我回家了。”见他没有离开的打算,明珠又找不到其他话可说,便先行告辞。

秦博远贴心地问道:“夜深路险,可需要我送送你?”

明珠急急摇头,推着轮椅就往回走。

秦博远微微伸手,似想抓住她,但伸到半途,还是落了下来。他带着几分落寞站在原地,目送她仓皇地离开。

两年了。

七百多个日夜,天知道他过得有多辛苦。绫罗绸缎都没了颜色,美酒佳肴全部失去滋味,他真的宁愿像从前那般穿着打补丁的旧衣,吃着没有肉馅的馄饨,只要她还在他的身边。

他甚至都不敢闭眼,因为梦里只有她惶惑害怕的尖叫声,而睁开眼睛,身边又只有空荡。

这样的日子,太过可怕。

哪怕他所拥有的权势已经到达巅峰,除去今上,再没人敢公然违逆他,可他越来越不快活。

对她的思念,像一颗种子,慢慢在他心里生根发芽,柔软的枝蔓缠绕住他的心,紧紧勒着他,让他快要喘不过气。

尤其在得知慕禹枫辞去国子监祭酒的官职,追随明珠归了故里,他更是恨不得给自己插上一双翅膀,飞到明珠的身边来彻底占有她。

只奈何,魏渡千里迢迢传信给他,让他不要轻举妄动,必须等到明珠的情绪彻底稳定,他才能重新出现在她眼前。

而且,只要明珠没有恢复记忆,他便不能提过往的事情,必须耐心地等她自己想起来。

所以,即便他思她若狂,即便他想把她揽入怀中好好温存,可他依然只能像个陌生人似的,与她重新结识。

尤其,她还在怕着他,他就更不敢吓她了。

他该怎么做,才能重新拥有她?

第25章 嫌弃吗?

这晚,明珠做了个梦。

梦里她一直伴随在一个瞧不见面容的男人身边,听他诵诗、帮他穿衣、为他包馄饨……她把满腔情意,悉数倾注在他的身上。

而最后,这个男人用低哑好听的声音对她说:“我叫秦博远,正在努力变成这个世上最爱你的男人!”

明珠被生生吓醒过来。

抬手摸向脸颊,却摸到一手的湿润。

她,落泪了?

简直莫名其妙!虽然昨天那个男人长得特别好看,且很合她的眼缘,但梦见他心悦她什么的,未免太离谱!

摇头赶跑一切荒谬的念头,明珠唤婢女进来帮她梳洗装扮,没多会儿,弟弟阮明义敲门进来。

“姐。”阮明义轻唤一声,坐在桌边,欲言又止地看着她。

“有话就说?”

“你昨儿出府了?”阮明义犹豫一下,还是问道:“有没有,碰到什么特殊的人?”

明珠眼前立刻浮现出秦博远的身影,可想起他,就想起昨夜的梦境,她顿时又羞又怒,但不愿叫弟弟察觉异常,于是竭力维持着浅淡的笑容:“没有啊,我是跟夫子一起出府,能碰见谁?”

“夫子昨夜满脸慌张地过来,说不小心与你走散了,得知你已歇下,才稍稍安心,”阮明义表情复杂,声音幽幽:“刚刚他又送了些早点过来,说是他没照顾好你,特意赔罪……那可是云客居的豌豆黄,至少得提前半个时辰去排队,才能买上一屉。”

“你到底想说什么?”这阴阳怪气的语调,听得明珠愈发憋火,抄起面前的玉梳就朝他扔了过去。

阮明义接住梳子,轻轻放在桌上:“姐,我只是觉得,你需要找个人作伴。”

“我配不上他。”明珠敛起笑容,淡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