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敛神色间闪过一丝不自然,随即疾言厉色道:“什么对象不对象的,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小偷嘀咕:“就算现在不是对象,那以后肯定也是对象,一男一女跑菜场买菜,怎么可能不是对象?”
从江絮出现,就满脸“我是谁,我在哪”状态的龚文斌这时终于忍不住出声:“老秦,这位女同志是你对象啊?”
秦敛:“……”
江絮低头仔细检查了一下钱包,拽紧了小小的布袋子,说:“没错,东西都在的。”
她出门的时候,把其他钱都收起来了,只带了今天用的钱,所以其实袋子里钱是不多的,不过里头有一个小挂件,是玉石雕的弥勒佛,这是她姥姥给她。虽说玉质很差,雕工也一般,根本不值钱,但也正因此,在家里最困难的时候,也没有被卖掉。这个小钱袋子和小挂件,已经是她身上唯一跟亲人有关的东西了。
她自然听到小偷和龚文斌说的话了:“还有,我不是秦同志的对象,我是租在他家里,今天也是我麻烦他过来帮忙的,我想买一些腌咸菜的菜,东西有点多,所以才想着请他过来帮忙的。”
小偷也就罢了,如果秦敛的同事也误会了,她怕给秦敛造成什么必须要的困扰。
秦敛是很好的人,其实按理她一个单身女人是不应该接受他的好意,厚着脸皮住在那个院子里的。
但是她身上钱确实不多,沪市的消费太高,工作也比她想象中难找了很多,她这段时间其实一直在想怎么挣钱,等挣到钱,她准备把房租还给秦敛,再在附近找个房子住。
至于沪市这么高的消费,她为什么不直接离开?
在黑暗中孤独前行了好多年的人,是会贪恋温暖的光芒的。
她想放纵自己在光芒能够照耀到的地方再待一段时间。
龚文斌:“……你是租他屋子的人?”
江絮解释说:“我从外地来的,身上没多少钱,没找到合适的住处,秦同志是好心收留我几天,等我挣到钱找到住处,我就会搬出去的。”
秦敛回头看了她一眼,微微垂下眼眸。
原来她急于挣钱是想找个别的住处搬出去。
龚文斌看看江絮又看看秦敛,想说他怎么没发现秦敛这么好心的,还有,秦敛哪是收留了这个女同志几天啊,明明已经挺久了,再说,真是缺钱找不到住的地方,跟秦敛先借点钱不就得了,哪用得着跟他租屋子……不过,看看秦敛冷冰冰的脸色,龚文斌愣是没敢把这话说出来。
龚文斌:“行行行,咸菜饼也是你做的吧,那饼真是喷喷香,你这手艺是真心不错,改天咱们买个菜……”
秦敛又踢了小偷一脚,打断龚文斌说:“行了,先把人送派出所吧。你们先过去,我去找一下市场办公室,让他们广播找找丢钱包的人。”
江絮看看龚文斌,又看看小偷,忙说:“我跟你一起去。”
菜市场办公室就在二楼,秦敛显然对这里也很熟悉,绕过正大门转了个弯,就是往二楼去的楼梯。
秦敛走在前面,他走得并不快,脊背也依然挺直,只是一直没说话。
江絮跟在他身后一步远的距离,也一直沉默着。
等到了二楼,江絮开口:“我在外面等你。”
秦敛没有回头,只轻轻嗯了一声,就快步进了市场办公室。
江絮站在外面,看着楼下。
今天天气其实很不错,没有风,太阳很大,晒在身上暖洋洋的。被这样的阳光晒着,江絮总有一种仿佛回到了少女时代无忧无虑日子的错觉。
她看着楼下堆放在背阴处的垃圾,那个位置是个阳光照不到的死角,哪怕离阳光咫尺之遥,但是永远也不会被阳光照耀到。
不过几分钟,秦敛已经出来了,他看她一眼,说:“去派出所,录个笔录。”
周末派出所里只有值班的警察,看到秦敛进来,都诧异道:“老秦,你不是休息吗?”
秦敛点点头,面无表情说:“抓到个小偷,当事人过来录笔录。”
值班警察:“哦哦哦,这是苦主吧,同志你过来吧,我给你录笔录。”
秦敛从他手里接过纸笔:“行了,我来录。”
值班警察:“也行,你清楚情况。”
他拍拍秦敛的肩膀:“谢了。”
秦敛带着江絮走到一旁的桌子前,说:“坐吧。”
等江絮坐下,他就开始公事公办地提问:“介绍一下个人基本情况。”
江絮看他一眼,说:“姓名江絮,籍贯宁省明市安县红星乡小堰村,高中文化程度,婚姻状况离异。”
秦敛手上的笔一顿,唰唰唰写了几个字,继续面无表情问:“被偷的钱包里都有些什么?”
江絮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说:“里面有五十二元六角五分钱,还有一个玉佛,是姥姥留给我的,不过不值钱的。”
秦敛又唰唰唰写了几行字,然后把纸张转了一下,放到江絮面前,指着最下面的空白处说:“这里签个字。”
老老实实在上面签了字,在他把纸张抽走的时候,江絮瞥眼看到最上面个人基本情况那里只有短短的几个字:江絮,籍贯宁省安县。
江絮:“……”
秦敛把笔录纸交给另一个屋子里的龚文斌,拍拍他的肩膀,说:“这案子就交给你了,我还要去买菜。”
说完也不等龚文斌反应,直接就转身走人了。
龚文斌:“……”
不是,他今天也休息,也要去菜市场买菜好不好?
嘿,这个秦敛,看来他是真的不想去局里啊,不然这种功劳干嘛直接就塞给他了。
秦敛和江絮回去菜市场,买了腌咸菜的雪里蕻,又买了一条鱼、一块肉和一些蔬菜。雪里蕻挺多的,秦敛跟菜市场办公室的人借了个三轮车,直接把买来的东西都扔进三轮车里,然后俩人一个骑着自行车一个骑着三轮车,一前一后,沉默着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