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是最小的,入山庄以来,又是影九带着的,影九喉咙干涩。

影卫的原则让影九只能在这里守着,可影九握紧了手,他最终还是没克制住,跪到了殷无寂的面前。

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十二去死,哪怕是有一点微末的希望,他都要去争取。

殷无寂正在喝茶,茶早就凉了,他却不许人为他重新添一壶,凉茶又苦又涩,没有半点茶的滋味,让他想起十年前。

十年前的那壶茶,和现在的,有过之而无不及。

将茶杯搁下,桌椅是新换的,屋里也打扫过了,除了榻上躺着的影十二,和面前跪着的影九之外,今日似乎并无不同。

“想做什么?”

无形的利刃在殷无寂的轻描淡写中抵上影九的喉咙,人都是趋利避害的,影卫也会怕死,但影九还是道:“主子,饶十二一命吧。”

殷无寂答非所问:“影九,你是谁?”

影九有些疑惑,还是如实回答:“属下是主子的影卫,主子如果需要,属下可以随时为了主子去死。”

这样……主子会放过十二吗?

殷无寂笑了一声,压迫袭来,将影九压得更低,殷无寂漫不经心道:“影九,像你这种生出感情的刀,还会为了本庄主去死吗?”

就像现在,他甚至可以为了一个影卫违抗他。

很好,又没了一把刀。

砰的一声,影九的身体如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飞了出去,就砸在门前,影九吐出一口血,晕死了过去。

烈日炎炎,殷无寂冷声道:“来人,将影九拖去刑房,本庄主让他什么时候出来,他就什么时候出来。”

没有人应答,但再去看影九趴伏的地方,人已经不见了,就连那些血迹都被清扫干净。

动静这样大,榻上的影十二还是闭着眼睛,直到将药送来,他都没睁眼。

药味让殷无寂皱了皱眉,打量着那碗黑色的药,殷无寂问:“有用?”

“一般……是有用的。”

至于影十二这样特殊的人,大夫也不知道有没有用,只能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希望庄主不要将他撕了才好。

也希望这位影卫大人……能够挺下去。

殷无寂垂着眸不知道在想什么,难道庄主也会后悔吗?

“给他灌下去吧。”

大夫在心内叹息一声,这个影卫的命运已经注定了。

昏睡中的人,牙齿合着,大夫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汤药还是未被影十二喝下去一口,反倒是都洒在了他的脸上,湿漉漉的,很脏。

殷无寂捻了捻手指,接过大夫手里的药碗,他冷声道:“滚出去。”

“诶,好。”

大夫的声音带着迫不及待,很快,房里就只剩下了殷无寂和影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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掠过腰腹的那点起伏,殷无寂手中的碗偏了偏,他抿着唇将影十二扶起来,脑袋靠着他的肩膀。

不过一日,他锋利的刀就成了这副死气沉沉的样子。

全是因为那些不该有的贪恋,和不该有的纠葛。

有微弱的气流拂过他的颈侧,殷无寂利用蛮力,将药灌了半碗下去,影卫的面色有点痛苦,殷无寂眯着眼睛,原本晕着的影卫被药呛住,猛烈咳嗽起来。

咳到面上都有了些红晕,那些喝下去的药又被他吐了出来。

更脏了。

这一阵令人窒息的咳嗽过去,影十二的睫毛抖了抖,他睁开了眼睛,有点茫然。

这似乎是主子房间的陈设,影卫呆板的目光落到殷无寂身上,影十二心中一跳。

他昨天夜里值守、值守到了主子的床上。

主子本来就厌恶他,又何况是这样的身体触碰。

影十二的脸色迅速苍白下来,他跪到地上:“主子,属下……”

不等他开口,腹中绞痛,影十二捂住自己的肚子,咬紧牙关,却还是泄出一声闷哼,“呃,主子……”

手漫无目的地摸索,终于扯住了殷无寂的衣角,影十二已经浑浑噩噩,怎么会这么疼,就算是硬生生从他身上割下来一块肉,也不会这么疼。

仿佛有一把刀在他肚子里搅弄着,要将他的五脏六腑都搅碎为止。

为什么……为什么?

影十二有点茫然,他望向殷无寂,眸光破碎,殷无寂在他的眼中也只有虚影而已,是、是主子在罚他吗?

“主子……”影十二蜷缩着身体,浑身上下像从水中刚刚捞起来一样,他一面喘息,一面卑微乞求:“主子,属下、知错了,但请、呃,主子,别不要属下。”

都已经疼到眼前一片模糊,可他心心念念的,还是要留在殷无寂身边。

越来越猛烈的疼痛终于冲击得影十二失去了神志,“疼……主子,我疼。”

从冷眼看着影十二跪到地上,到现在,将昏过去的影十二抱起来,殷无寂的心紧了紧,是从未有过的情绪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