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多多一脸尴尬地站在门前,战战兢兢地问道:“盛哥,言哥,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先走了。”

赵言叫住他:“多多,今晚辛苦你了,来坐会儿吧。尝尝你盛哥的手艺,他最近就爱琢磨这些甜点。”

王多多瞥了一眼俞盛的神色,磕磕巴巴地向赵言道谢:“言哥,您太客气了,但是我最近减肥呢。我、我还有事,先、先走了。”

“哎,你不挺瘦的……”赵言看着王多多溜得比兔子还快,回过头碰了碰俞盛,“你是不是平时总是压榨他啊,我感觉他好像挺怕你。”

俞盛插科打诨:“怎么可能,我对他可好了。他啊,这是有自知之明,不当电灯泡。”

“呵。”

“哎,跟你说个事。”俞盛贴着赵言坐下。

“什么事?”

“我师傅下周要回来,想请我们吃个饭。”

“陆峰导演?”

“对,其实他之前也一直让我叫上你,但那时候咱俩不是那啥关系吗,我也没好意思跟你说。”

“哎,不对啊,俞盛你把话说清楚,咱俩现在关系难道还变了?”赵言抓住重点。

“赵言,你这话说着我就不爱听了,这你肚子里都揣着一个了,还不允许我们的关系更进一步吗?”俞盛装作生气地样子,咬着腮帮子气鼓鼓看着赵言。

“从炮友变为稳定的床伴?”

“赵言,你别太过分啊。”俞盛钳住他的手装作要扑倒的样子。

“别闹说重点。你师傅让我也一块去?”

俞盛这次才收了手:“对……但是你知道的,许放跟我师傅关系也不错,所以”俞盛的眼心虚地往地下瞟。

“哦,行,那我去。”赵言爽快地答应。

29闹够了吗

陆峰早年也是赫赫有名的大导演,许多佳作入围国际电影节,后来又创办了山丰影业。但是这些年已慢慢隐退,四处游山玩水,行踪不定。

赵言曾经在电影节上见过陆峰一次,但他那时候就是个藉藉无名的小演员,没有轮的上说话的份。像陆峰这样的导演,一直是所有演员心中的偶像,赵言也不例外。

陆峰虽然已年过半百,但依旧精神矍铄,眉宇间硬朗却又温和,很容易让人舒服起来。

“师傅!”陆峰对于俞盛而言,一直充当着一个父亲的角色,所以说话间也不拘谨,“这是我家那位,赵言。”

“陆导,您好。”赵言微微弯腰致意。

“坐吧。”陆峰指了指身边的位置,有嗔怪地指了指自己的徒弟,“俞盛,你啊,还是没个正经。”

“嘿嘿。”俞盛在陆峰面前毫不遮掩自己的沙雕属性,没正经地勾过赵言的肩膀,“师傅,这你就不懂了,我媳妇儿就喜欢我这样。”

陆峰没辙,转而问赵言:“小赵啊,听说前段日子刚刚杀青了老陈的电影。老陈昨天跟我在电话里聊了聊,说你表现挺不错。”他说话很有亲和力,但又不失威重。

“陈导过奖了,我跟很多演员相比还有很大的努力空间。”

“年轻人,保持谦逊的态度是好的,但是有时候也可以适当骄傲一下。你看看俞盛那个臭小子,我第一次带他演戏的时候,就目空一切的样子。”陆峰笑着看了一眼俞盛。

“哪有……”

“哎,俞盛,你给许放打个电话,问问他到哪儿了。”

俞盛瞥了一眼赵言的脸色,默默点了点头。

话音刚落,包厢门打开,许放姗姗来迟。他一眼就扫到了陆峰身边的赵言,面无表情地跳过了他,喊了声:“师傅,师兄。”

赵言自然不会为这种无聊的事置气,倒是陆峰敏锐地察觉了这微妙的气氛。

他其实知道许放对俞盛的感情,这两个孩子是他一手带进演艺圈的,十多岁的年纪,一起出演了一部青春爱情电影,有点入戏是难免的事。

陆峰不喜欢插手这种小辈们的感情问题,所以当时也任由许放对俞盛展开猛烈的追求。而俞盛早就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后来两人的工作越来越忙,俞盛还结婚了。陆峰以为许放的那份念念不忘早就是过去式了。

但是看今天这气氛,许放的心性还是同十年前一样,爱与恨都清清楚楚写在脸上。陆峰不由得叹了口气,似乎把赵言叫来,是一个错误。

不过,陆峰为人处世相当圆滑,他贴心着问着许放近来的工作与生活,料想他会给自己这个面子,不让这场饭局难堪。

可许放也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药,一个劲地给自己倒酒,又是敬师傅又是敬师兄,说是感谢这些年的照顾。

陆峰喝了前面几杯,但又怕喝多失态,于是劝着许放说:“许放,少喝点,我们都是自家人,在我这儿不用搞敬酒那套。”

许放的眼睛微微发红,不知道是因为酒精的作用,还是其他缘由。

他扶着椅背起身,端着酒杯来到俞盛面前:“师兄,谢谢你给了我最好的十六岁。我敬你一杯。”

赵言见他走过来,不动声色地侧了侧身。这顿饭吃的没滋没味,但无论站在怎么样的立场,他似乎都没有权利说一句话。

“最好的十六岁”,这句话说的实在是太暧昧了。饶是俞盛这种粗神经都能察觉出来,他自然不会接这一杯。

“许放,你大概是喝多了。要不要给你叫助理。”

“没喝多,师兄。十六岁,那是我最快乐的一年。我现在……现在还能时不时想起,你牵着我的手,躺在草坪上,望向天空……”许放的眼神飘忽迷离,眼角扬着不易察觉的笑意。

陆峰轻咳了一声,抢在俞盛前开口:“许放,那是电影!你要分得清电影与现实!”他的语气难得有这么严厉的时候,像是冷冽的刀锋,横贯于几人当中。

这句话就像火星一般,点燃了许放深处的更进一步的倾诉欲:“师兄,你不会忘的,你在江南公园的那片草坪上吻过我,你怎么会忘呢?”

俞盛蹭地起身,夺过许放手中的酒杯扔到一旁,鲜红的液体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发出清脆的巨响。

“你清醒一点!我在电影里,不仅爱过你,还爱过许许多多的人。你要我细数一下,这十年来,我拍过多少电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