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臂上有一道湿痕,杨小冬摸到了,低头亲了亲,顺势和梁御恒额头相抵,轻声道:“我没有不要你啊。”
“你很好,你太好了,我才觉得不配和你好,不配和你住,不配给你生孩子。”
梁御恒安静听他说,他继续道:“当我完全离开你的时候,也没有后悔,我想着,等我变好一点就回去找你,怕你已经有其他喜欢的人了,又怕自己其实并没有变多好。”
“我喜欢你啊。”他摸着梁御恒的脸,找到他的嘴巴蹭上去,“从杨庄第一次见你,就喜欢啊。”他感到委屈,“你不能说我不喜欢你。”
说完这句,他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梁御恒也沉默,过了会儿,他从沙发上坐起来,声音沙哑:“上来。”杨小冬腿都蹲麻了,扶着梁御恒肩膀坐在他腿上,“重不重啊?”他问。
“胖了。”梁御恒轻笑,两个人面对面坐着,杨小冬的腿跪在对面人身侧,腰被勒紧了,靠得很近。
梁御恒认真看他,也不说话,一时之间只能听到两人呼吸,和外面偶然经过的野猫叫声。杨小冬叫他看得不好意思,趴在他肩膀上把脸埋起来,没头没脑地说了句:“这几年没有喜欢别人吗?”
“没有。”梁御恒回得很快,有点不高兴,揉他后颈,“想什么呢?”
“我在电视上看见过你。”杨小冬继续说着,“戴着眼镜,说的我都听不懂,皱着眉头站着,他们都不敢说话。”他的语调很慢,手指无意识地在梁御恒肩上划,兀自笑了,“和你现在一点都不一样。”
“嘶。”梁御恒笑,挠他,“杨小冬你什么意思?我现在怎么了?嫌我?”
杨小冬让他挠得想笑,躲他的手,“你现在好傻。”
天将明,清晨曦光盖过漫长夏夜,他们接了个短暂的吻,紧紧相贴,胳膊搭着胳膊,腿缠着腿,迷糊了一会儿,梁御恒把杨小冬抱回屋里去。
杨小冬睡得很快,梁御恒不困,撑着头看他,为什么一定想要一个虚无的婚姻,只是因为想要和杨小冬名正言顺地组建家庭。
家庭,家人,对梁御恒来说是很陌生却向往的存在。
我要让他做我的家人,他四年前就这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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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看电视忘了时间!sorry!
第二十七章:哄
“二姐,我在北京。”杨小冬给杨秋打电话,这些年不管在哪,他都和姐姐保持联系,跟她说说自己在哪,在干什么,过得怎么样。
杨秋和杨春夏是在那年春节回家的时候才知道爹娘把杨小冬当物件一样卖了,从那起便没回过家,在南方的一个小城市一起开了家店,也和心不在家里的男人离了婚。
她比过去胖了点,依旧很美,笑盈盈的,“小冬,去北京做什么啦?”
杨小冬也笑,“梁御恒叫我来陪他开会。”
“哟,多大人了还用陪啊?”杨秋揶揄道,“正好我这阵子闲,等你从北京回来找你玩去!”
“好!”屋里的人醒了,杨小冬挂了电话,身还没转过来就被人扣着腰抱住,梁御恒早就醒了,听他和他姐在电话里说他黏人,干脆贯彻到底,整个人黏到杨小冬身上,手臂收拢把人嵌到自己怀里。
“晚上七点就结束了,到时候去接我。”他侧头亲杨小冬脖子,早上冒的胡茬扎得杨小冬疼,他偏恶劣地凑得更近,“听见没有?”
“你同事看见不好吧。”杨小冬有些担忧。身后人笑了,“你想什么呢?我就说是我弟弟呗。”他瞧杨小冬的眼,“你想什么呢?”
“还是说你想要个别的身份?”
“起来!快起来!”杨小冬让这句话羞得不行,挣脱开这个烦人精,“你怎么和以前一点都不一样了?你以前没这么……”话说半截,是想说以前没这么主动,也不会这么逗他,甚至话都没这么多。
“你想说什么?”梁御恒变脸一样,瞬间回到了多年前的那副冰冷样子,“你不喜欢现在的我是么?”他有些控制不住,眼角在跳,刻意稳住了声音,把正在不停抖的手藏在身后。
“没有,没有。”杨小冬没想到一句玩笑话梁御恒竟然会当真,连忙去拉他的手,“什么时候去开会啊?别迟到。”
“嗯。”梁御恒避开了他的手,回房间换衣服,换好了便直接走了,只在出门之前看了一眼呆立在那的杨小冬。
这个房子是梁御恒的,不是很大,完全靠自己买下的,可以说自从他没有听从他爸的安排进京城官场,父子俩的关系就更是如履薄冰。
房间里突然安静下来,杨小冬一时不知道该干什么,爱心在康书家待着,没跟过来,他也没想让她过来,梁御恒没说过对这个女儿什么态度,杨小冬也拿不准他怎么想,还是先别让爱心在他眼前晃。
他走到卧室,想要把被子叠起来收拾收拾屋子,铺床的时候摸到一张硬卡片,在梁御恒枕头边上,拿起来一看才知道不是卡片,是一张彩色相片。
什么时候照的他并不知道,照片上是他笑着的侧脸,身后是月季园的花,当时他应该是在和康书说话,竟然完全没有发觉被拍。梁御恒也从来没提过拍照片的事。
照片被保护得很好,没有一点折痕和脏污,杨小冬小心地把它放回枕头边,把床铺好了。想要找点事做,见窗台上有几盆花,便倒了水去浇,才发现这是几年前自己在月季园种的。
花都被照顾得很好,不像是梁御恒擅长的,但的确都枝叶翠绿,花苞妩媚。浇好了花,杨小冬又去收拾阳台角落里堆着的杂物,这么好看的房子怎么放这么多破旧东西。
离近了,翻开才明白这都是自己当年没来得及收拾掉的麻袋和矿泉水瓶,瓶子都被洗干净了码在纸箱里,麻袋被叠成一摞,下面放着纸板,全都是熟悉的。
杨小冬这才发现,梁御恒很傻,怎么会觉得自己不爱他,自己也傻,怎么会觉得他不爱自己。
而再见时梁御恒的反复无常和过于敏感,说到底是没有安全感,迟钝的杨小冬终于明白了。
……
六点半,会议结束,外面还大亮着,太阳刚有下落的苗头,正懒洋洋地散着光,梁御恒一走出大楼,就被太阳偏心地追上一束,暖黄余晖笼上他的脸,只是他皱着眉避开了,十分不解风情。
街边上站着个男人,穿着简单的短袖和裤子,一双普通但干净白色板鞋,头发有些长了,刘海有点遮眼。狭窄一张脸,鼻尖和嘴巴翘得恰到好处,风把碎发吹起来露出一双圆眼,看起来就像隔壁大学跑出来的学生。
二十二岁的杨小冬离开农活好多年,渐渐褪去土气,只有在笑的时候会露出端倪,谁也看不出这还是一个四岁孩子的父亲。
他在认真数着地上的砖,没注意到等待的人已经出来了,梁御恒告别了同事,走到一棵树旁边,也不叫他,自顾点着一支烟,过了好一会儿,杨小冬才抬头看过来。
他露出一个傻笑,不知为什么站在原地没动,梁御恒也没动,两个人在稀薄烟雾中对视,正是下班高峰,周围人都匆匆,只有他们两个安静站着。
梁御恒的脸色还是不太好看,杨小冬知道他还在介怀早上的话,无奈地笑了笑,对他招招手,“梁哥。”梁御恒不动,杨小冬就朝他那边走,他比梁御恒矮,站着要抬头才行,他对他笑,“我来接你。”
脸上的表情终于有所松动,梁御恒对他伸手,杨小冬这次很机灵,没多说就牵上了,但毕竟在梁御恒单位旁边,他们只牵了几秒钟就松开了,并排着走,手背时不时相碰,倒也算牵手。
要是这条路很长很长,足够人走完一辈子也可以,无需多说,一起走着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