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1 / 1)

闻到这抹香气,我感到一种极致的欢喜,身体几乎都要抖了起来,努力地睁开眼,面前依旧是一片昏暗,但是比起先前意识不清时那种黑暗要薄得多,至少我可以依稀辨物,然后我就看见一个熟悉瘦削的轮廓驻在了我眼前。

“洛神!”

我疯了似地抱住她,手哆哆嗦嗦地摸上了她的脸,自她的眉,眼,鼻梁,薄唇,一路往下,细细地感知她的存在。我生怕她不是真的,而只是我梦中的泡影罢了,她并不说话,任凭我在她身上动作,等到我摸到她腰间一侧,我想起了梦中她腰间那大片晕染开的鲜血,突然难以自抑地,捂住嘴,压着声音哭了出来。

还好是梦,她毫发无伤,安稳地在我面前。

那只是个梦,我......我没有杀了她。

黑暗中两人都瞧不见对方的表情,我听见洛神低低叹了口气,这叹气声的意味,好似是松了一口气。其间她动也不曾动,任凭我埋在她肩上,而我抱着她,才发觉她身子真是单薄极了,彼时发病的她,全然没了往常的幽冷,不过是将将要折了的空谷兰花。

我一边擦眼泪,一边含糊地说道:“我做了个梦,我梦见......我梦见我将你.......”

我哭,并不为心中有多难受,相反,是为心中那种突然而至的欢喜:我还活着,醒过来能见到她,而我没有伤害她,这该是多大的恩赐。那个染血的噩梦,即使它给我多么真实的感觉,终究是梦罢了,我不用再害怕,可以将它远远地丢弃掉。

“你将我怎么了?”她的声音透着淡淡的疲惫,应该是经历寒疾过后的不适。

“没事,就是个梦罢了,不用管它。”我故作轻松地说着,将这个话题跳开,抬手摸上了我的肩头,那里现在只是隐隐作痛,还有点微微的痒,先前被咬的小洞此时已经被凝结的血痂堵住了。我不由得奇怪我中了毒,怎么没有呈现雨霖婞那样的症状?即使不死,没有经过拔毒,大抵也是个残废,怎会是我现在这个摸样。

我正疑惑着,却听洛神突然道:“疼不疼?”

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然后才知道她指的是我肩头的伤口,忙摇了摇头道:“不疼。”说完,我的手往旁边下意识探了探,摸到了一旁地面,顿时感到沾上了一些液体的物事,冰冰凉凉的,还有点粘稠,竟然是血。我皱了皱眉,再一摸,却又摸到了一个毛茸茸的东西,好像是甚么动物的尸体,我吓了一跳,接着就看见旁边趴着一个黑影,从其轮廓来琢磨,分明便是先前那个袭击我的黑影,想不到竟是死了。

我“啊”了一声,往洛神怀里钻了钻,惊魂甫定道:“是你杀了它?!”怪不得我还好端端地活着,原来那东西已然死了,这么说是洛神在我晕倒时及时醒了过来,救了我么?

“不是我做的。”洛神咳嗽了一下,哑声道:“我醒过来时,便发现你倒在我身上,四周很黑,我看不见,并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之后.....之后我检查了一番,才发现你肩膀上的伤口,而咬你的东西那时候已然死了。”

“死了?”

怎会无缘无故死的?莫非是九尾将它杀死的?我环顾一下,见黑暗中亮着两盏绿色灯盏,九尾就在不远处,貌似正在朝我的这个方向望过来。

“是你杀死那东西的,你忘了么?尸体上面还插着你的锦瑟。”

我闻言,一时大为惊异:“我......我做的?为甚么我都记不得了。”我揉了揉眉心,一时觉得头疼得厉害,脑海里除了那个可怕的噩梦,真的甚么也没有留下痕迹。

“记不得的事情就不要勉强去想,这样太辛苦。”洛神似安慰我般,轻声道:“我帮你将毒血吸了些出来,也许你的体质异于常人,脉搏并不曾有异样,我就打算在这等你醒来......”她声音虽是平静之极,其中却又透着一丝异样之感,好似在努力压制着甚么。

我不知道她是以怎样的心情在黑暗中等待我苏醒,心里一时间五味杂陈,道:“你一直在这等,等了多久,我到底睡了多久?”

她摸了摸我的脸,冰凉指尖突然顿了顿,转而轻轻一划,将我脸上兀自未干的泪痕擦了擦,压低声音道:“没有多久。倒是你,却又哭些甚么?将脸哭花了,幸好四周黑,我瞧不见,不然我就要嫌弃你了。”

我料不到她先前一本正经,说话沉静若水,这会子却又突然寻起我的开心来,心里莫名的一阵欢喜,顿时将身上的伤痛和之前的危境抛到九霄云外,笑道:“哎呀,你竟要嫌弃我,那我可怎么办?从今往后,我可再也不敢在你面前掉眼泪了。”

我万分希望能看到她的表情,她此时是蹙眉,还是微笑,亦或者还是保持着她一贯淡雅若风的平静?我迫不及待地想看到她的面容,这四周涌动的黑暗,令我莫名的有些焦躁起来。

可是我说完这番话之后,良久,我都没听见她开口,她就寂静无声地坐在我面前,我不由得有些心急,以为我说错了甚么话令她不开心,紧接着,我的手上却多了些灼热的液体。

那些液体那般滚烫,几乎都要将我的手烫伤了。

她笑也无声,而哭,亦是无声。

先前我见她为我红过一次眼眶,不曾流泪,是以我并不知道她原是可以有这么多眼泪的。

我更不知道,她的眼泪竟是这般滚烫。

我有些手足无措地去摸她的脸,触手湿润,当下急道:“洛神,怎…怎么轮到你哭了?我惹你不开心了?”

她低吟一声,似是自嘲般笑笑,有点轻颤道:“没有,是我自己。我刚醒过来的时候,伸手去抱你,探了探你的鼻息,却没有呼吸。第一次,我觉得害怕,我以为你...以为你...一时间害怕到想哭,但是我忍着了,直到刚才,我才觉得我无法忍住。以前我不知道眼泪是个甚么滋味,如今尝到了,觉得苦涩得很,将死不过如此。”

我第一次见她流泪,心中当真是五味杂陈,不由感激上天,所幸我这条命还是在的,若是我死了,丢下她孤身一人,却又该怎么办?

黑暗中我感到她抬起了衣袖,估计是擦眼泪,之后才哑着嗓子,佯装命令道:“你可要将今日的事忘了,不许记得我哭了,知道么?”

我伸出手,轻轻抱着她,听到这番话不觉有些好笑,有时候我觉得她不过小孩子般心性,当下笑道:“姑娘家哭一哭,又有甚么干系?若是心里难过,又不愿哭出来,憋着岂不是难受?”

洛神动了动手臂,将脸颊贴到我耳边,我能感到她呼出的气息温软,仿佛微风:“因为我不能向人示弱。以前有一个人,我不愿向他低头,久而久之便学会了忍耐,只要他出现,我即使受了再多苦楚,也断不会在他面前掉眼泪,久而久之,我也就忘记世上原是还有眼泪这种东西存在的。”

她声音已然平静了下来,我闻言,有些愣住,想不到她会说到她以前的事情,正想静心等她接着说,想不到在这时,四周突然光亮大盛,竟是中间黑暗中突然冒出一大团火焰来,将我们吓了一跳。

先前一直处在黑暗中,此番突然变得亮堂起来,我的眼睛有些受不住,揉了揉眼睛稍加缓和,转而连忙转头去瞧。火光肆虐中,周围的一切都看的清清楚楚,就见中央果然是放置了一个巨大的鼎,貌似青铜所铸,四面雕琢着四只古兽的头颅,摸样煞是恐怖。

而那青铜大鼎里面大火肆虐,不时发出哔哔啵啵的燃烧声音,同时,我闻到了一种奇怪的味道,好像是某种油脂燃烧散发的味道。

作者有话要说:当当当当当当,作者君八点档!

亲爱的客官们,我们又见面了。

在此我要严肃地声明,我上次木有说过是日更八点档呀,有些客官误会了,我是说以后但凡更新的时候是都是八点= =

所以呢,日更是没有的,因为苦逼的作者君每天都要上课= =另外还有自己的私事要办,所以没法保证日更。

但是更新的进度还是会保持的,一般如果我木有生病或者遭遇冥王星老乡绑架或者遭遇更可怕的事情,比如说迷路,最多只会间隔两天。

ps:师师其实这次已经开外挂暴走了,只是她自己当时头脑混乱,不知道事态的发展,我也就没有办法展现她的英姿(啥?)= =

这就是第一人称写文的杯具局限性?怒

☆、聚首

“怎么会烧起来的?”我被飘过来的浓烟呛了一下,捂住嘴咳嗽了声,便转过脸去看洛神。先前一直在黑暗中盲目摸索,此番在光亮中再度瞧见她的容颜,竟然令我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她的面色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来得苍白,眼圈却因着方才流泪而泛起红来。整个人带着大病初愈后的疲态,仿佛雨后的梨花,寂寂地挂在枝头,病弱得风一吹便要自枝头跌落,唯独她那双墨玉般的眸子还是深沉如夜,从不屈服似地,撑起那片幽邃的黑暗。

如果一个人有颜色,她拥有的颜色该是多么寡淡,多么寂寥---那是永远的白,永远的黑。

我心中蓦地一酸,不由得伸手去揽住她的腰,她原本正蹙眉盯着那灼灼燃烧的大鼎,见我靠过来,才轻声道:“怎地又要哭了?”

我擦了擦眼,哑声道:“没有,烟......烟熏的罢了,你身体现在好些了么?还有没有觉得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