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子俩低声说了几句话,王新凤就去高家了,借锅灶不能空手,虽然每次就熬些粥,王新凤却每次都大包小包的送。

郑金花不收不行,俩老太太差点打起来。

最后也是郑金花看王新凤因为儿媳妇的事,满脸憔悴,不忍心她再操心其他的,就收了东西。

郑金花和贺英子连同高大胖都去看过榆枝,不过榆枝一直昏睡,他们也没多待。

“来了,快进来,你瞧瞧你,衣服鞋子都湿了,你也不注意着点,你要是有个好歹,让你儿媳妇咋整。”郑金花拽着王新凤往屋子里拖,边走边数落。

王新凤这几天精气神不佳,嗓门小了很多,说话气息都不怎么足。

“没事,我身体好着呢,就是外面湿了,里面是干的,不碍事。”

“快闭嘴吧,我又不是我家大胖那个蠢小子,长了眼睛不知道看事。快,去屋子里换上我的,旧的也将就穿上,你的给我我给你烤上。粥的事我替你弄,一会功夫就好,你歇会吧。”

“衣服我去换,粥你别管,我家枝枝就爱喝我煮的粥,别人煮的味不对,她不爱喝。”

郑金花白了王新凤一眼,俩老太太熟悉了,相处得越来越随性:“你就嘚瑟吧,我还乐得轻松呢,快去换,我不跟你抢活干。”

王新凤笑了两声,进屋换衣服去了。

郑金花在外面问:“枝枝咋样了?”

“醒了一会,大壮说精神头不错,就是闹着要回家,我们准备明天就回去了,这几天麻烦你们了。”

“这有啥可麻烦的,我们占大便宜了。回家的事再缓缓吧,刚醒咋就能回家呢。”

王新凤从屋子里出来,笑道:“没事,依着枝枝就好,她不喜欢医院,在家心情好,心情好了,病就好得快,反正在医院也是休养,都一样。”

“你们啊,算了算了,不管咋说,有需要尽管来找我,我一个老婆子没啥本事,但我老高家还是有点脸面的。”

“行,不会和你客套。”

俩老太太说着话进了灶房,给榆枝熬粥外,还有王新凤和桑大壮的饭食,头两天他们母子俩都没心思吃,榆枝醒了,才随便吃两口。

在外面疯玩了一上午的高大胖跑回来,听到说话声就知道王新凤来了。

哒哒跑到灶房里左右瞧:“王奶奶,叶子姐没来吗?小葚哥也没来吗?榆姨咋样了?”

高大胖比桑葚桑叶兄妹俩大几个月,但气场使然吧,三人第一次见面,一向自称大哥大的高大胖,自动降低身份当小弟,整天围着桑叶桑葚转。

兄妹俩懒得搭理他,他也不在意,仍旧乐颠颠的往上凑。

郑金花差点没嫌弃死自家宝贝大孙子,不过桑家两个孩子,确实不错。

尤其是桑葚,那通身气派,和自家的蠢孙子,可真是天差地别。

郑金花酸了许久,才想通让孙子近朱者赤,一定要和桑家兄妹俩搞好关系,哪怕就学到兄妹俩一分半分本事或是气势,也比现在强,所以,也就默认了孙子当小弟这事。

自家蠢小子,傻头傻脑的,也就适合当小弟,不屈才。

??36榆枝的身体状况

瞧着胖小子满脸鼻涕回来,越来越觉得别人家孩子好的郑金花拳头都硬了,以前那个自家孙子千好万好的慈祥奶奶不见了,只有别人家孙子就是好的暴躁老太太。

一把拎过胖小子,忍不住扬手在他肉墩墩的屁股上来两巴掌:“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别用衣袖抹鼻涕,别用衣袖抹鼻涕,多大了,还这么邋遢。这衣服鞋子也都是早上换的,瞧瞧,一上午工夫,全脏了,你就不能学学你小葚哥?”

高大胖不以为意:“叶子姐说了,江湖儿女不拘小节。”

郑金花差点没忍住揍爆孙子狗头:“那你叶子姐有没有随时都挂着鼻涕?有没有用袖子抹鼻涕?有没有跑出去疯玩一圈,回来就浑身埋汰,还让奶奶帮着洗衣服?你叶子姐的优点你一样没学成,还给我胡搅蛮缠,歪曲话语,是不是皮痒痒了?”

高大胖一看他奶扬起巴掌,就嗷的一嗓子挣脱跑开了,他的奶奶再也不是曾经那个奶奶了。

胖乎乎的小短腿一转:“我去医院看我榆姨去,中午不回来了。”

郑金花追到门口大喊:“臭小子,不准去打扰你榆姨,叶子和小葚没来,你桑叔在,仔细你的皮。”

可惜高大胖没听见,要不然肯定扭头就回,他还是很怕桑大壮的。

王新凤瞧着祖孙俩闹腾,忍不住乐:“大胖这小子性子可真好,不像我家小葚,太安静了,安静得不像个九岁的男娃,倒像是九十岁的老头子。”

“我就喜欢小葚那样的,斯斯文文,聪慧听话,要不我们换换?”

“行啊,你要舍得你家大胖,我就跟你换。”

“大胖那个蠢小子有啥舍不得的,你舍得你家小葚,我也跟你换。”

俩老太太谁也不服谁,坚决换孙子。

医院里,高大胖一推门就对上了桑大壮铜铃大眼,吓得一哆嗦,小肥肉跟着直颤吧,喜剧得很。

榆枝没睡多久,已经醒了,瞧见高大胖,笑着招呼:“大胖同志怎么来了?”

高大胖缩着肉身板,尽量躲着桑大壮,蹭到床边:“我来看榆姨的,王奶奶在我家和我奶奶玩,都没空搭理我。榆姨,叶子姐和小葚哥没来吗?”

“没有,医院里不方便,在这也没什么事,就没来了,大胖有事?”

“没事,”高大胖偷偷看了眼面色不善的桑大壮,很有眼力见的告辞:“叶子姐和小葚哥不在,我就先走了,榆姨好好休息,我以后再来看你。”

不等榆枝回话,小胖子就灵活的钻了出去,哒哒跑远。

古柏大队,破旧的牛棚外,邋遢的小老头坐在瘸腿的摇椅上,优哉游哉啃着烧鸡,大冷的天,寒风呼呼的刮,也不怕冻。

桑葚坐在一旁的石墩子上,专注于一本破旧的古书。

只是越看眉头锁得越紧,这是一本毒经,他手里的最后一本毒经,上面根本没有养生治病的任何字眼,没有,全都没有。

万古不变的淡漠神情出现了裂缝,烦躁的将书扔开,黑白的眸子看向小老头:“我要学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