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君听说了前天港口仓库的火灾了吗?里面有三十多具尸体,据说是欧洲赫赫有名的‘不死士兵’Mimic呢。”
“那又有什么关系?”黑发男人不置可否地吸了一口烟。
“夏油君应该调查过森先生吧。他研究的项目曾是‘不死士兵’。可惜,他之前失败了。”太宰治的表情看上去十分遗憾,“本以为Mimic会成为这项研究的突破口的,可测试了一下那群人还是死掉了,完全派不上用场。”
“所以,你们盯上了他。”
“不死之身、肉体改造、精神控制,甚至是将死者复活”鸢发男人如同狂信徒传教般,越说越快、尾音上扬,“是令人梦寐以求的资产啊,值得铤而走险。”
“港口黑手党和诅咒师团体有互不干涉的合作协议吧。”夏油杰的视线落在了栏杆上的褐色外套上,“在明知他属于我的情况下,你们选择了动手?”
“当年那个纯爱的故事的确是赫赫有名,这么让人感动的爱情,夏油君想要效仿也是理所当然。可是,他不是还没变成咒灵嘛,那就还不算夏油君的所有物了。”太宰治假笑了一下,露出一个十分遗憾的表情。“我们本也只是尝试一下,结果我们的洗脑效果好像真的太好了,他一不小心失忆了,把你彻底忘记了。”
“如何才能恢复。”
“我们自有方法,不过……既然我们利益并不冲突,”鸢发男人单手放在胸前,做了个西洋礼节,说道。
“不如我们合作一下,各取所需他的灵魂归你,身体归我们,如何?”
夏油杰嗤笑一声,视线从栏杆上的外套转移到太宰治身上的同色外套:“能说出这种话,我还以为你和他非常恩爱呢。”
“有吗?”
鸢发男人佯装惊讶地眨了眨眼,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金属指环,单手向前抛去:“我也以为你和他非常恩爱呢。”
夏油杰一言不发地抬手接住了那枚刻着R&S的戒指。
鸢发男人单手拎起栏杆上的外套,转过身:“考虑一下我的提议吧。下次见面的时候,请给我一个答复哟。”
黑发男人站在原地,将金属的圆环在掌心盘了又盘。他低头掐着烟,似乎在思索着什么,然后眉眼轻轻敛了下来,颇有些温和的味道。
他轻声道:“答复……现在就可以回答你。”
咚
下一秒,黑紫色的咒力从腕间迸发而出,眨眼间就袭向了鸢发男人的后背。男人没有回头,然而身躯几乎是本能般进入了避战状态。作为始终徘徊在生死间的黑手党,他本该对会伤害自己的力量毫厘不错地避开。
换言之,只要身躯不受到伤害,任何外物都不重要。
然而这咒力攻击的方向并非是鸢发男人的身躯,而是他手中那件褐色外套。
明明并不是需要保护的身体、明明本该无动于衷太宰治的手腕还是轻轻地颤了一下。
“…………”
那仅有毫秒的僵直被特级诅咒师收入眼底。咒力在击中的瞬间拐了个弯,将鸢发男人身前的石板炸得粉碎。石块哗啦啦地散落在地面上拦住了他的去路。
花园里一片寂静。太宰治无声地叹了口气。
黑发男人短促地哼了一声,又像是气音里带着讥笑。
“看起来,你很舍不得呢。”他晃了晃指尖的烟头,语气带了嘲讽,“说什么各取所需常年浸泡在黑暗里的家伙,若真打算放弃什么,也会让对方即使是死亡也独属于自己,怎么可能会分一半给别人。”
深紫色与鸢色的瞳孔冷漠地相互对视。
夏油杰一字一句地说道。
“满口谎言你只是一个,迷恋上了那家伙的可怜虫罢了。”
“……你难道不是这样吗。”
“够了。你的感受如同虫蚧一样微不足道。”夏油杰的目光如同看将死之物,“你不会留有尸体。我不会让他有机会为你悲伤、哀悼、祭奠,什么都不会有。”
他手中的烟头落在地上。在烟灰从略微作响到完全熄灭的瞬间,黑发男人的身影从原地消失。冬日的风比任何一个季节的都更毫无预兆,强烈的鼓动带来了一瞬的耳鸣。鸢色的瞳孔骤然缩小,与近在咫尺的紫色瞳孔几乎相撞。
“轰”
眨眼间,鸢发男人的身体如残影般撞在了身后的大理石柱上。大概是黑手党的本能让其崩着颈椎,后脑没有直接砸入墙壁,却仍然磕出一声闷响。
“”
而几乎是太宰治受伤的同个瞬间,攻击者的左手腕关节以诡异的角度扭开折断。黑发男人顿了顿,抬起另一只手,用指腹抹了抹被黑发遮住的后脑,发觉其染上了一抹鲜红。
夏油杰冷漠寡淡的表情有了一丝异样。
“你……”
【这是“异能力”吗?不,这个气息……】
夏油杰张开受伤左手的五指,然后又一次并拢。他微微蹙眉,却并非因为疼痛,而是讶异。
“……违背誓约的惩戒?”
“嘿嘿。”
鸢发男人俯卧着,后脑的鲜血沿着耳廓和下巴的弧线滴落在地面上。他抬起袖子擦了擦下巴,用手肘支着地面,有些疯癫地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果然猜得没错呢。这个世界的势力平衡还真是有趣呢。诅咒师和港口黑手党既然有合作协议】
“那就有定下过‘不可伤害首领’的誓约吧。”太宰治扶着柱子,缓缓站起身,“即使不是现在的你,这条誓约也是与你的咒力绑定的对吧,盘星教的教主大人。还是说,你换了个脑子完全忘记了?”
“……又是以前那家伙干的好事。但你知道的真多呢,真是让我感到好奇。”夏油杰慢条斯理地转了转自己脱臼的手腕,将咒力缠绕在臂上,阻止伤口扩大,“不过就我所知,港口黑手党的首领是姓森吧,我可没听说过你上位了。”
太宰治动了动脖颈,又摸了摸被踹过的胸口,发出了很轻的“嘶”一声:“……好过分啊。这可是他刚刚修复好的身体。”
他左右张望了一下,然后在一旁树丛里的枯叶下翻出了一个深色的牛皮袋。在对面沉默的注视下,太宰治从袋子内摸出了一条有些陈旧的红色围巾。他如同缠绕绷带一般动作熟练地将其挂上脖颈,又像是给自己系一条上吊用的绳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