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洗过澡的缘故,因为热气蒸腾脸色泛着粉,显得精神稍微好了一点。
梁冰回复完消息,打开塑料袋拆了药盒抽了一板胶囊出来,走过来递给他,“我买了药,是你之前常吃的,应该会有效。”
燕雪舟上下打量了她一会儿,她的头发有些凌乱,额角有可疑的潮湿汗意,或许是剧烈的跑动让她双颊被风吹得发红,四目相接时,她垂眸避开。
他默不作声地就近在沙发前坐下,一手撑在扶手上支着头。
梁冰只好走到他身边,抠了两颗胶囊出来,蹲下来,拉过来他的手放在他的掌心,又把茶几上的水杯递过去,催促他,“快点吃。”
燕雪舟机械地将药塞进嘴巴,低下头,就着她端着杯子的手喝了一口。
“你把头发吹干吧,这样直接睡明天会头痛的。”
“嗯。”他敷衍地随口应声,却没动弹,而是有些无力地倚进了沙发深处。
不知道是醉着还是累的,梁冰看他仿佛抬手都觉得费力,恹恹的样子,她默了默,转身去浴室取来吹风机,插在沙发旁的插座,打开热风档后,先吹在自己手上试了试温度,才用手指轻轻拨动他的头发,开始作业。
燕雪舟下意识浑身僵硬地稍稍直起脊背,任由她摆弄。
梁冰站在他岔开的双腿之间,昏暗的光线中,能看到他领口下凸起的锁骨。
就这样过了几分钟,她的手指在他的发间和头皮来回穿梭,燕雪舟似乎被吹风机持续输出的白噪音弄得有点昏昏欲睡,侧着脸,脑袋靠在了梁冰身上。
她感觉到他的借力,“是困了吗?”
燕雪舟半阖了双眸,声音低到从鼻腔里发出来,含糊地答了她一声,“嗯。”
“马上就好。”梁冰继续随便吹了几下,收了线。
“那你进去睡觉吧,我……先走了。”
他缓缓睁开眼睛看她,梁冰看着他眸底温软而平静的淡漠,忽然窥得其中一丝丝欲言又止,脚步僵在原地。
燕雪舟问:“你在哪里买的药?”
“药店。”
“远吗?”
梁冰轻微愣了下,摇摇头,“不远,离酒店大概两公里。”
“怎么去的?”
“……打不到车,我跑着去的。”她踌躇了下,还是照实说了。
燕雪舟的声音很轻,“跨年夜,顶着大雪跑去给我买药,打不通电话就让前台上来开门,帮我吹干头发……这些也是在助理职责范围内的事吗?”
梁冰低下眼,“不是。”
“那是为什么?”
“因为……”梁冰突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很轻地吸了口气,“我喜欢你。”
燕雪舟轻轻笑了声,语气沾满了讽刺的意味,“这话你不是第一次说了。”
像是有块巨石压在心头,让她透不过气,梁冰缓缓地深呼吸着,“如果我说这次是真的,你也不会再相信了,对吗?”
他定定地看着她,声音低哑而紧涩,“梁冰,你的前科太多了。”
梁冰的眼眶有温热的雾气升起,“我知道了……我没想过要给你带来麻烦,回去以后,我会找陈主管说没办法适应这个岗位,或者如果你觉得连见到我都很困扰,我可以离开研发中心,再找一份……”
她的话没说完,就被燕雪舟一把拽到了身边。
他的手劲极大,捏得她骨头生疼,“你知道什么了?”
“就这?”燕雪舟灼热的体温和呼吸近在咫尺,让梁冰缩成一团,他有些咬牙切齿地问,“还以为你能做到什么程度?这么快打退堂鼓,也叫喜欢我?”
他眸色深沉,禁锢着她身体的手十分用力,根本没给她留下丝毫逃脱的可能性。
梁冰下意识挣扎了下,他却突然将脸埋进她的脖子,在动脉处用力一咬,她吃痛地嘶了一声,试图推开他。
燕雪舟剧烈地喘了口气,有些狼狈地用手压着胃,半笑着问:“你也知道疼?”
饶是灯光晦暗,也能看到他突突跳动的太阳穴和青筋毕现的手背,惩罚她,他又能好过到哪里去呢?
梁冰眨了眨模糊的眼睛,强抑着不让泪水溢出来,“前段时间,郑蔚发了张你和一个小宝宝的合影,说你老婆就快要生二胎了。当时我问自己,如果是真的,我会遗憾吗,会嫉妒吗?答案是肯定的,后来知道是假的,我竟然开始庆幸,心想或许还来得及挽回你,还有机会弥补我以前犯的错。”
她缓缓地抬起头,微弱的光打在她眼睫中滚落的泪珠上,晶莹剔透。
“我骗过你,你不信任我很正常,我能理解。”她的手指抚上他修剪整齐的鬓角,鼻酸地哽咽了下,“如果你过得很好,我不会纠缠不清的,可是你明明过得不好”
明明想要靠近触碰却又条件反射似的害怕受伤而后退,明明可以选择更轻松的生活方式,却要靠日夜无休的工作麻痹自己。
她的眼泪直接涌出来,“是不是现在我做什么,你都觉得是假的?”
她的声音那么低,低得有点心酸,低到让他没了脾气。
五十七、想你
燕雪舟没回答她,而是问:“如果你没有来研发中心实习,陈斌也没有把你安排过来当我的助理,你会主动来找我吗?”
“会!”
他不是喜欢问假设性问题的人,或许是醉酒的原因,才会袒露出那种不确定的忐忑。梁冰心底虽然有些疑惑,却还是第一时间遵循本心说出了答案。
燕雪舟的脸色明显和缓了些,梁冰见机收了收眼泪,眼睛却没离开他的视线,“那年春节你给我打电话,叫了两遍我的名字,最后却什么都没说。我当时正好在山上的庙里,后半夜我没睡,把供奉的菩萨拜了个遍,求他们保佑你……如果你真的出了什么事,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她低下脸,“郑蔚说你病得很严重,在重症监护室待了一个周,为什么不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