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1 / 1)

若真有龙,龙性喜水,常出没在水湖河海之地,周边阴雨连绵,这一切倒也说得通。

“那这哪是福气?”元靖昭突然语气古怪地说了句:“这岂不是让你们做不成生意了?”

他站起身,正欲去外边透口气,这木屋里着实是闷。

而此时

“丫头回来了么?”

渔民突然急匆匆跑回家,喘着气说:“咱家丫头回来了吗?”

元靖昭走到门边,天际乌云密布,忽有一条闪着金光的龙从河里直冲向云雾中。妇人连忙跑出门,远远一瞧那金龙现身之地就忍不住惊叫道:“丫头!咱丫头!”

那位置正是她女儿经常玩耍的地方,小女孩此时却不见了踪影,渔民和妻子一直唤她的名字也未有应答。妇人一时急道:“龙把咱丫头抓走了!”

“你这说的什么话!”

渔民训斥她:“这怎么可能!”

“那你说丫头去哪儿了!”夫妻俩急得吵了起来:“她从来都没乱跑过!她去哪儿了呀!”

话罢她又高声呼唤起了女儿的小名。

渔民见状也连忙跑到周边寻找,内心期盼着女儿只是去了别处玩,没听到他们唤他。

元靖昭在河岸边沿蹲下身,盯着流动的河水若有所思道:“龙、抓了小孩?”

“龙抓小孩?”裴钰蹙眉道:“若是真龙,那又怎么可能会抓小孩?”

这时,忽有只灰鸽从远处山林间飞来,精准地落在了皇帝伸抬起的手臂上。元靖昭取下鸽子爪子上缠着的密信,边看边侧头对裴钰说:“看来我们得先回……令安?”

不知何时裴钰又已走到了那妇人身边,隐隐能还听到些许低声安慰的话语。过去的裴相真实为人,其实并不像传言中那么的冷漠疏离、高高在上,事实上他很亲民,曾还多次前往过祸患发生之地亲自督察治理,在他身上鲜少能看出多数高官的嚣张与傲慢。

就如尽管如今裴钰已不再为官,但当听到有灾患祸乱发生时,他还是会忍不住地心生担忧。他心中有着恩师、有天下黎明百姓,对皇权可谓是忠诚不二,哪怕是在曾经自身性命受到严重危害时,他竟还想着要先维护帝王声誉……

元靖昭站起身来,周边诡异的沉静中只能听到渔民渐远的呼唤声和妇人的低低啜泣。他刚迈出一步,忽地察觉出了不对劲“当心”两个字才脱口而出,狂风夹杂着杀气袭卷而至,霎时间水波猛烈晃动,激起阵阵浪花,数十个黑衣人将他们围在了河边。

“皇家御卫、还真是身手不凡!”

他们均蒙着面,领头的人手握长剑咬牙切齿地说:“只可惜,今日你们要葬身此处了。”

“这、这是……”妇人显然是被吓得不轻,然而下一秒,她就眼尖地发现了被一个歹徒扛在肩上、昏迷过去的女儿:“丫头!”

“周允成?”皇帝面色冷峻,严肃道:“既是冲我们来的,放过无关的人。”

“不无关。”那人说:“不是你的人死追着不放,这孩子我们早带走了!

……果真是有关联!眼看着歹徒要拔剑刺过来,裴钰忽然道:“借由金龙升天一事激起民间舆论,又绑架孩童,再在大婚之日那天宣扬祥瑞罩身,救出被掳走的小孩,把所有功劳都揽到他一人身上,让绥安及周边百姓们都信服他、拥护他。我说的对吗?”

“精彩!真是精彩啊!”

为首的歹徒拍拍手鼓掌道:“不愧是裴相!编故事的能力噗!”

一支利箭深深刺穿了他的胸膛。

局势骤然调转,数根箭头齐唰唰袭来,瞬间将包围圈撕开条裂口。有一魁梧壮汉连斩数人径直杀到元靖昭面前跪下了身:“属下救驾来迟”

他抬起头,是张很熟悉的面容。

宋致。

而同一时间,站在裴钰身后方瑟瑟发抖的妇人脸色忽一变,蓦地倒退几步,随后突然毫无预兆地伸出手,猛然间用力将裴钰拽进了湍急河流中!只听噗通一声,迅猛急流很快就将两人往下流冲去。

“裴钰!”

雨势渐大,河岸边血泥混杂。元靖昭惊呼一声,随即毫不犹豫地也跟着跳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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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钰是被头部的剧烈阵痛给疼醒的。

他动了动身,发现自己正被谁紧紧抱着。觉察到怀里的人要醒来,元靖昭总算是稍微松了口气,但掌心所触到的皮肤却还是滚烫一片,他抓住裴钰的手轻轻抚摸,哑声道:“令安,先别动。我们被冲下悬崖了,你的头磕到了块石头上……”

外面大雨滂沱,阴暗的山洞中燃着柴火,可仍是抵不住那渗骨的缕缕寒意。裴钰发起了烧,身子忽冷忽热,他被一件宽大的外袍裹着,本能地贴近抱着他的那处热源,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混乱。

元靖昭全身都绷得很紧,他扭头看向洞外雨势丝毫未减,心紧紧揪了起来,又把裴钰的手牵起来亲他手背:“别睡,令安,我们说说话,等会雨停了我再出去找找路。”

让裴钰一个人在这里他实在是不放心。

“那个人……”

裴钰忽然哑着嗓子说:“我见过他。六年前我遭遇过一场刺杀,后来凶手在处刑前被劫狱救走了,我还有印象……”

他说的是那群歹徒中领头的人。

元靖昭沉思片刻,道:“看来那会,他们已经有预谋了。”

他说着,试探着伸手轻轻摸了摸怀里人的面颊,仍是意料之中的发烫。裴钰又有些不清醒了,鲜血从勉强缠住额头的布条渗出,他迷迷糊糊地追寻热源,无力道:“好冷……”

“别睡过去。令安,别睡。”

元靖昭只能将人抱得更紧。

他的后背也受了伤,被利石划了条深长的血口。但到底年轻,身强体壮,暂时还能保持住清醒状态。可裴钰就不同了,一受凉他就会生很严重的病,这全是因为那年冬天在宫中拜皇帝所赐。

元靖昭悔不当初。可眼下外面下着大雨,裴钰又发着烧,他着实不能离开山洞。怀中的人又要昏睡过去,他不得开始寻找别的话题说:“令安,过阵子与我一同回京好不好?”

“若你还想为官,我会想办法……不想做官也没关系,你在京中,我总会放心一些。况且你看麟儿那么想你喜欢你……这几年,我也一直忘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