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方才探子送来的,今日府中又有乞儿来送信。”
“可有跟到人?”
上回有乞儿送来苏韶的罪证后,宁天麟便派人盯住了城中的乞丐们,再有人做同样的事时,便能顺藤摸瓜,查出送信之人。
吉福摇头:“那人行事谨慎,许是知道我们做了准备,今次这送信的乞儿是从城外来的。”
宁天麟动作微顿,将信展开,目光向下扫去,眸子渐渐眯紧,最后将信交给了吉福。
吉福匆匆看了几行,惊讶万分:“这……”
“先去信上所说的地方找人,找到后带来见我。”宁天麟登上马车,坐稳后又问:“陇江那边,可查到矿料藏匿之地了?”
吉福将信收好:“尚未,宣王与苏家狡猾的很,目前也只查出几处小的铸造地。”
宁天麟沉吟片刻:“派人通知丹阳郡主吧,明日可入宫辞行。”
有关裴冲身世的传闻,自然也传到了宣王府去,次日,宁天弘急匆匆前往苏府,与苏尚书议事后,便提出要见表妹苏凝霜一面,有几句话要问一问。
那日苏凝霜拿到休书后,当晚就被裴澈派人送回苏府了,如今,她已整整叁日未曾出过房门,水米未进,整个人枯槁憔悴,也就昨日听到外头乱七八糟的流言时,才疯了似的地抓着下人追问。
明明言氏所作所为并未比她好到哪里去,凭何她能全了体面拿到放妻书,而她却要承受莫大屈辱,受人人唾骂。
七年,她为裴家尽心尽力打理后宅,伺候着裴老夫人那般挑剔的婆母,何以半丝颜面都不能留给她。
苏凝霜恨裴家不公,恨裴澈绝情,命婢女去散播言氏勾引二叔的传言。哪知才到晚上,流言风向就变了,如今外头已是一边倒地同情言氏,反倒是她这位从前被人人称羡的世子妃,成了过街老鼠。
苏老夫人将苏凝霜带到前厅,宁天弘转过头来,目光落在苏凝霜身上,对苏老夫人道:“还请舅母容本王与表妹单独说几句。”
苏老夫人是知道苏凝霜与宁天弘的事的,担心宣王对她女儿不利,退出去后,又命两个耳尖的丫鬟守在门口。
“殿下要问我什么?”苏凝霜穿戴整齐,眼下黛色明显,她语气冰冷,从进来起就没有看过宁天弘一眼。
美人憔悴,我见犹怜,难怪那乌伦格桑见之一面,就对她念念不忘。
宁天弘走到苏凝霜面前,正欲抚她脸颊,却瞥见她梳得整齐的高髻中藏了几根银丝,他微微蹙眉,又放下手负于身后。
“裴冲是本王的儿子?”
苏韶称苏凝霜当年遇了采花贼,可算算裴冲的年纪,却与他醉酒那次对上了。
苏凝霜知道瞒不住宁天弘,恨恨盯着他道:“你既知道,还来问我作甚。”
宁天弘忽然变了脸,一掌扇过去,苏凝霜尖叫着倒在了地上。
外头守着的丫鬟对视一眼,忙去寻苏老夫人。
“谁准你将他生下来的!”确认了这件事后,宁天弘愤怒不已。
眼下他正建立自己在民间与朝中的声望,届时人人推举他做太子,他又是皇子中最年长的,万众所望,父皇除非永远不立储,否则便没理由越过他去。
可若裴冲的事被有心人得知利用,传出他霸占臣妻生子的丑事,难免影响他的声誉,他是绝对不能容许这节骨眼出一丁点差错的。
苏凝霜捂着脸爬起来,猜出他的心思,神色惊慌地问:“你想做什么?你不可以动我的冲儿!”
她已经无法再做母亲了,冲儿是她唯一的孩子。
“我不会说的!不会有人知道的!你不可以动他!”苏凝霜抓住宁天弘,目露凶光:“你胆敢碰他,我就保证这件事会传遍整个盛京!”
宁天弘甩开她,苏凝霜又扑上来,他狠狠掐住她的脖子,咬牙道:“霜儿,你在威胁本王?”
苏凝霜涨得脸色青紫,无法呼吸,开始翻起了白眼,宁天弘这才松开手,苏凝霜捂着脖子,拼命咳嗽。
苏尚书与苏老夫人双双赶来,却并非得了下人的通知,苏尚书直奔宣王,焦急之色溢于言表,压低声音道:“殿下,速速进宫,凝宇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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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八章苏凝宇受审 Гoǔsℎǔwǔ.clǔ
昌惠帝艴然怒起,大发雷霆。
宣王与苏尚书被急召入宫,立刻撇清与苏凝宇的关系。
宣王称不知此事,与他绝无干系。苏尚书亦称苏凝宇入赘陇江多年,名义上早已不是苏家子弟,去年他与郡主回京,也是念在早年父子的情分上,才留于苏府短住,至于他在陇江做了什么,苏家根本不知。
丹阳郡主此前没有露出半点端倪,苏凝宇哪能想到这个病得快死的女人忽然给他最致命的一击。
他毫无防备,只能向昌惠帝辩称丹阳郡主乃一派胡言,矿山之事老陇江王与丹阳郡主亦早已知晓,正是老陇江王起了贪念,不愿向朝廷缴纳税贡,才吩咐他不可声张,他只是按郡主吩咐做事。
至于谋害世子陈戬与私造兵器,更是无稽之谈。
丹阳郡主则立刻反驳,若她与父王早已知晓,又为何要主动向陛下告罪?何不永久瞒着?
她向昌惠帝请罪,称是自己疏忽大意,被小人左右欺瞒,恳请皇上彻查世子陈戬之死与矿山两件事,为自证她并不贪图矿山财富,待水落石出后,愿将所有矿料全部进献给朝廷。
这一句将全部矿料进献,直接拿捏到了昌惠帝的命脉,国库空虚已久,单是一座铜矿都已令昌惠帝分外眼红,况乎还有铁矿。
昌惠帝当即下旨彻查。
起先要将苏凝宇交由刑部审问,后有官员谏言,刑部中有苏尚书的门生,应当避嫌。昌惠帝认为有理,思来想去,便将苏凝宇送进了昭狱,交由麟王宁天麟主审,要不惜一切代价,务必将所有矿点审得一清二楚。®oùщenщù.??p(rouwenwu.vip)
宣王与苏韶捏了把子汗,对此虽有异议,却半个字都不敢提,他们想尽办法与苏凝宇划清干系都来不及,哪敢替他说话。
宁天麟命人审了一夜,还上了刑,苏凝宇却嘴紧得很,一口咬定是听命丹阳郡主行事,并称仅凭几封信就要定他一个人的罪,难以服众,要面见陛下。
先前昭狱的人重在审问,不敢上重刑,第二日,宁天麟亲自到场,命人拿来一根满是倒刺的鞭子。“啪”,一鞭子下去,苏凝宇的哀嚎声震荡在刑室里,白色囚衣立刻绽开一道血痕,鞭子的倒刺挂满了带血的皮肉。
宁天麟连抽十鞭,苏凝宇被吊着双臂,惨叫不绝于耳,满身鲜血淋漓,白衣成了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