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沈清禾装模作样地探头去看林希手中的平板，但实际上心思早已经飞到了两天后跟安德亚斯的见面上。
等待的时间总是过得很慢。
但好在沈清禾总有干不完的事情和工作要忙，时间不知不觉过去，总算挨到了见面的时间。
安德亚斯给的地址似乎是他自己的住宅，这位曾经经营过拍卖行的F国人居然住在闹市区，这倒是跟沈清禾印象中的艺术家形象不太匹配。
高跟鞋跟楼梯碰撞发出清脆响声，楼道中的声控灯一层一层地亮起。
或许是年代久远的原因，楼道中略微有些昏暗，还隐隐能够闻到发霉的地下室味道。
“你好，我是沈清禾，之前跟您联系过的。”
按了门铃之后，沈清禾扯起嘴角，冲着猫眼露出最标准的微笑。
门应声打开，屋子里的氛围和装修让沈清禾仿佛跌进了另外一个世界，跟外边昏暗又潮湿的环境完全不同。
“沈小姐，请坐，把这儿当成自己的家。”
经过数十年的华国生活，安德亚斯已经有了一口熟练又流利的中文口音，除了他那一头浅棕长卷发和极其抢眼的深邃绿眼瞳，从别的地方基本看不出来他的国籍。
或许是绿色眼睛比较少见，沈清禾忍不住多看了两秒，结果便被面前的中年男人当场抓包。
“很漂亮是吗？我遗传我的母亲，她是日耳曼人。”
安德亚斯笑笑，似乎并没有在意，反倒是顺手将一杯红茶推到了沈清禾面前，随后他用小皮筋将头发扎在脑后，背靠着沙发坐下。
“沈小姐，你说你手中有旷世神作，但我看今天你好像没有带过来。”
安德亚斯的目光在沈清禾空空如也的双手和身后来回扫了一圈，最后耸肩：“这是个玩笑吗？”
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所以沈清禾只是微微一笑，放下了茶杯。
“我曾经的确是有一副旷世神作，只不过后来它被偷走了。”
“曾经？偷走？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安德亚斯皱皱眉头，双手交叠放在腿上，似乎对沈清禾的话提起了一丝兴趣：“难不成沈小姐认为我是盗贼？很抱歉，如果非要定我的罪的话，我情愿是美丽的小姐在控告我偷心。”
靠在沙发上的男人微微挑眉，即便已经年过四十，但刻在DNA中的浪漫基因依旧在发挥着作用。
这下轮到沈清禾没话说了，她手指摩挲着精美的茶杯，缓缓开口：“不，我说的是星月夜。”
第612章 自导自演
闻言，安德亚斯微微一愣，修长手指摸着下巴似乎在思考。
半晌过去，沙发上的男人这才微微坐正，语气也严肃起来：“我希望你真的没有再跟我开玩笑，沈小姐，星月夜在十年前就已经被拍卖出去了。”
“当然，或许你可以告诉我，其实你就是当年联系我的那位收藏家先生。”
安德亚斯顿了顿，语气戏谑地补充道，甚至还特意加重了“先生”这两个字。
很明显，十年前星月夜经过拍卖行被拍卖出去的时候，正巧是经了眼前这位安德亚斯先生的手。
见话已经被说的很明白了，沈清禾也不想再拐弯抹角，毕竟这样说话还挺累的。
她轻咳一声斟酌着语气，最终还是试探着开口：“沈家画廊当年展出的是真画，但最终被人给调包了，我经过调查才发现星月夜曾经在你的拍卖行出现过，所以才会这么说。”
“沈家画廊......我的确听过，只不过后来咳，抱歉，我不是有意提起这个 。”
安德亚斯很聪明，单是从沈清禾的姓氏上就能察觉到眼前这位小姐跟沈家渊源颇深，他摊开双手，似乎有些无奈：“这件事已经过去很久了，而且星月夜拍卖走的是正常流程。”
言外之意，不管沈清禾是私家侦探还是警察，都没有权利对安德亚斯怎么样。
况且他只不过是个拿钱办事的拍卖行经营者罢了，星月夜拍卖的程序合法合规，即便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定他的罪。
“你误会了安德亚斯先生，我只是想找你了解一些当年的事情，比如这幅画最终拍卖给了谁？”
察觉到安德亚斯身上流露出来的敌意，沈清禾连忙摆手解释，这才打消了他的戒备。
但很快，听到这句话之后，安德亚斯深邃的绿眼眸中还是露出了几分猜忌和怀疑：“抱歉，沈小姐，拍卖者的个人信息我们是不会泄露的，这属于违法行为。”
话说的倒没错，沈清禾也找不出一丝一毫抨击反驳的漏洞，只能强装微笑点头。
只不过心理学上有个现场被称作登门槛效应，沈清禾顿了顿，暂时往后退了一步：“我理解，那既然这样......你能告诉我是谁提供了这幅画吗？即使是一个名字也可以。”
直接提出无理的要求可能会被拒绝，但如果先提出更无理的要求，那就显得沈清禾第二个要求没那么奇怪了。
安德亚斯靠在沙发上沉吟片刻，似乎正在纠结。
“理论上是不行的，我们拍卖行有义务对提供者的信息保密。”
安德亚斯咂舌。
但话是这么说的，可拍卖行不再经营已经有三四年了。
很多新的拍卖行都在迅速崛起，而是否应该继续保密也成了一个问题。
“私密的信息我可以不要，我只是想了解星月夜的下落罢了，作品被窃取一直是我母亲的心病，为此她甚至......所以哪怕是一个名字，我想母亲泉下有知一定会安心的。”
沈清禾垂眸，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微微颤抖，似乎染上了几分鼻音。
她不是故意装乖卖惨的。
只不过对于安德亚斯来说，这样可能会更容易拿到沈清禾想要的信息。
果然，对面的人最终还是妥协，猛地一拍手便起了身：“好，我会帮你，但我也只会告诉你提供者的名字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