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很显然,这些都是谢君陵的痴心妄想,上不得台面的。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冬日过去,倒春寒时最冷。爱俏的姑娘家此时都穿起了春衫,俗话说春衫薄,便是讲春日最为寒冷,那风刮在人身上像是刀割去一般,连衣衫都罩不住。
程凌燕院里的下人都被换了一茬子,刚培养起的心腹丫鬟是她花了不少的贴己钱才拉拢过来的。
程凌燕心里怨恨陆宝儿,若不是她,程凌燕也不会落得这副田地,惹得苏老夫人动了真怒。
这时候程凌燕想起那个被她发卖出去的丫鬟红酥的好来,若是红酥在,她夜里喊饿,小丫鬟自有办法给她寻来爱吃的糕点。
哪像现在,喊个人去伙房,还要以苏老夫人都睡了伙房的下人不敢生火惊扰为由头,堵住她的嘴。可惜了,苏老夫人给过她机会,是她自个儿护不住自家的奴仆,不怪旁人做事狠毒。
程凌燕被禁足了一个月,方才能出门透透气。她烦闷极了,坐着自家的轿辇想去金玉阁挑些时兴讨趣儿的首饰来。
像她这种大户人家的小姐,掌柜的是不会让人站着挑东西的,都是喊些有眼力见儿的堂倌丫鬟,引到楼上雅间儿再将镇店之宝细细呈上。
程凌燕在外被追捧惯了,此时洋洋得意地往楼上走。她在雅间喝了一盏茶,挑了几轮头面,最后订了一套点翠嵌葫芦松石的焊接底托工艺发簪来。
程凌燕正打算走,忽的有丫鬟同她道:“小姐,不好了。”
“何事如此慌张?”程凌燕不满地蹙起眉头,问。
丫鬟使了个眼色,让程凌燕将两侧的闲人都遣出雅间,这才道:“楼下有个妇人,口口声声说要见您!”
程凌燕呶呶嘴:“不过是个妇人,差遣人轰走不就行了?我乃清平县主的亲外孙女,是她能见便见的?”
“可……”丫鬟的脸色不大对劲,支支吾吾半天,才说,“可这妇人和奴婢悄声说,她识得您腹间的一道金鱼胎记!”
程凌燕吓了一跳,要知道官家小姐身上的胎记啊黑痣一类都得贴身丫鬟嬷嬷千万分保密,半点都不能透出去,就是为了防止有登徒子特意拿这些私密的痕迹说事,污了官家小姐清白,造谣两人私相授受。
也就是说,不是程凌燕身边贴身伺候的人,又怎会知道她位于腹间的胎记呢?这妇人有点来头,可不能让她在外胡乱说嘴去!
程凌燕在这事上还不算蠢,她赶忙让丫鬟请人进来。那妇人名唤吴翠簪,她见了程凌燕,突然扯开了嗓子,哀嚎:“儿啊!我可怜的儿啊!娘亲寻你寻得好苦啊!”
程凌燕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道:“你胡说个什么劲?我乃程家大房嫡女,亦是清平县主的亲外孙女儿,你在外瞎喊什么?也不怕风大折了舌根头,让官差将你抓到牢里去!”
吴翠簪见亲生女儿这般埋汰,心里气苦。从前她儿女太多,将幺女送了人,拿了一箱子银两与珠玉,那时觉得买卖划算极了。
实际上若是阴狠一点的人家,定然会杀了吴翠簪灭口,省得后来惹事。奈何傅老爷是个宅心仁厚的主子,他花钱夺人女儿已是损阴德之事,哪里还有这些一不做二不休的想头。
吴翠簪是个好赌的,将家中丈夫治得服服帖帖。她拿珠玉去典当的时候,发觉那些珠玉乃是傅家的东西。
京都还有哪几个傅家?可不就是清平县主那一家吗?这般想着,吴翠簪的心思可就活泛开了。
她就等着傅家替她养女儿,待大了以后,她好去拿捏程凌燕,要亲娘闭嘴,可以。真金白银塞给她,吴翠簪保证半句流言蜚语都不传出去。
今日还真让她抓到了程凌燕的把柄,既然是亲女,给亲娘养老送终不过分吧?拿她一点钱怎么了?要是不认账啊,吴翠簪就让所有人都知道程凌燕是个冒牌货,看她还怎么在傅家享福!
第40章
第四十章
吴翠簪是来认女儿的,可不是来听教训的。不愧是傅家养大的女儿,如今说话的风度气势和官家小姐并无两样,若说她是个泥腿子出身,谁会信呢?
吴翠簪自然是不能输了气势,她可是程凌燕的老子娘,再怎样都是从自个儿肚子里掉出来的肉,她还能拿吴翠簪怎样?
是以,吴翠簪冷笑一声,同程凌燕道:“儿啊,你身上哪里有痣哪处带疤的,为娘我心里一清二楚。你若是不信咱俩是母女,大可嚷嚷出来。傅老爷可是知道这桩事的,到时候若是说漏了嘴,你的血脉被人质疑,可是谁都保不住咯!”
闻言,程凌燕吓了老大一跳,她结结巴巴地道:“你胡说什么?!你是指……外祖父也知晓这事?”
“嘿,你还别不信!你瞧瞧,这是什么?”吴翠簪从腰间摸出一枚和田玉,上面刻着傅家的印,正是傅家的宝贝。
程凌燕见到这块玉,心里已是信了七八分了。傅老爷不可能将傅家的物件赠予这样的人家,除非真是有事相求。可是既然她不是程家的种,又为何要将她带回傅家呢?程凌燕想起她惨死在通州的父母,心里有了个令人胆寒的念头,难不成是傅老爷为了让苏老夫人宽心,而将她寻来冒充已经死了的程凌燕?
那么苏老夫人的亲外孙女儿究竟是真死了还是假死了呢?程凌燕心乱如麻,想去询问傅老爷,却又不敢开口。
若是吴翠簪说的话是真的,那她岂不是一朝跌落泥潭任凭万人踩踏了?那么二房家的傅婉定会嗤笑她没脸没皮赖了这么多年傅家的!这样的脸,程凌燕可是丢不起!
她既想反驳吴翠簪,又怕她将此事说了出来,还是先将她稳住吧!程凌燕咬了咬牙,问吴翠簪:“你寻我有什么事?”
再怎么说,程凌燕也只是个未及?的孩子,此时六神无主也是正常的。吴翠簪怕她太过慌乱,回府里说漏了嘴,此时安抚她道:“为娘也不是想刁难你,你有了好机缘,自然是以你的前程为重。只是为娘这些年日子不好过啊,你是不知道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出身,在外如何受苦!”
她说着说着便装模作样哀嚎了起来,程凌燕烦不胜烦,道:“你究竟想怎样呢?”
吴翠簪见她不吃这套,想来是母女两人毫无感情基础,做戏做得未免有些假了。于是她抬袖掖了掖眼角,细声细气地道:“为娘就是手头有些紧,连饭都吃不上了,想让你救济救济娘家。”
好啊,原来是个讨债鬼!
程凌燕何时被人这样拿捏过?她气得牙痒痒却无可奈何。她深吸两口气,气急败坏地问:“你要多少?”
吴翠簪顿时眉开眼笑,道:“不多不多,也就五百两吧!”
“五百两?!你怎么不去抢?!”程凌燕的月例也不过是七八十两银子,还是苏老夫人爱重她,才给未出阁的姑娘家这般多的贴己银子。
要知道寻常官家女子出阁,压箱底的嫁妆也不过就是两三千两银子,可见吴翠簪是有多黑心了!
吴翠簪见她咬死了不给,呶呶嘴道:“我见你都挑了两副宝石头面,那样一副便要百来两银子吧?”
原来她都瞧见了,是馋程凌燕的首饰头面呢!那可是程凌燕存了好些时候的私房钱,今儿个过来买些首饰讨自个儿欢心的。程凌燕气不打一处来,此时磨着牙根,道:“五百两,我是没有的!一百两还勉强,你爱要不要吧!”
她原以为这样能吓唬住泼皮,奈何吴翠簪走过的路比她吃过的饭还要多,顿时嚷嚷出声:“好啊,闺女在外享福咯,不要亲娘了!我这就上衙门告御状,让傅家还我亲女儿来!”
吴翠簪这句话将程凌燕吓了个半死,她赶紧扯住程凌燕,面色铁青地道:“好好,你不是要银子吗?我给你!你且在屏风后头等着,要是发出点声儿来,你的银子可就没有了!”
见她愿意给银子,吴翠簪自是乐不可支。她抚掌连连说好,赶紧掩入屏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