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她眸中压都压不下的愤懑与委屈,贝德挠了挠头,撇嘴道:“别一副与吾深仇大恨的模样嘛,你在你原本的世界死亡,正好撞上吾途径你的世界,吾便顺手把你的灵魂投到这边的世界来了。论理来说,吾还救了你一命呢!”

他掰着手指头,理直气壮地同她算了一通,又接着道:“至于目的……”他摸了摸光滑的下巴,“千年时间来,吾阅遍无数本话本读物,近日却因寻不着合吾心意的作品而烦闷不已。正好碰上你这缕孤魂野鬼,干脆就让你在这方世界里,按照吾的喜好演绎一番故事,于是乎便给你安了个系统。”

青黛差点没被他气个倒仰,克制不住地伸手指着他高声道:“所以我拼死拼活完成那些任务,都只是为了你的恶趣味?!”

贝德安抚般地竖起手虚空里拍了两下,又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嘟囔道:“别如此激动嘛,你不也全都没按着吾的剧本走吗?虽然那样也挺有意思就是了。”

他又咧开嘴没心没肺地笑起来,“况且吾瞅着,你把吾专程为你挑选的几位男主人公玩弄于鼓掌之间,如鱼得水,很是得心应手的嘛!”

“甚至还让四人为你相争,达成了隐藏任务,很厉害嘛!”贝德啧啧感叹。

“那非我本意!”青黛的白眼都快翻上天了,磨着牙说道。

贝德挑了挑眉,对着她的冷脸左看右看了半晌,戏谑地问道:“看这小脸冷的,让你有此机会与几位俊男情爱缠绵享受一番,你难道不是赚了?”

她对此不作答,贝德也不介意,接着问道:“你为何不挑其中一人的任务做到最后?吾精心挑选的男子可都乃人中龙凤,你就未曾对他们动过心?”

她半分踟蹰犹豫都没有,冷声讽道:“有谁人能心宽到在性命受到威胁时与能左右其性命的人谈情说爱?”

贝德被她怼得噎了一下,也不动怒,舔着脸追问道:“吾可不信你对他们从未动过心,吾瞧着你不是对杨巍挺不一般的嘛?若是今后没了系统的干扰,你会不会应了他的求亲?”

她抬眸轻轻扫了他一眼,直言不讳,“不一般又如何?不一般我就要嫁他吗?”

“嚯!”贝德夸张地吐出一口气,脚尖悬在地面上,绕着她转了一圈,一对深蓝色的眼珠子上下不停打量她,“不愧是吾选中的灵魂,果真不同。”

青黛懒怠再与他扯这些情情爱爱的东西,盯着他问道:“所以如今你究竟还想干什么?还要让系统发布任务给我完成吗?”

Ps. ? 贝德:吾不过是个因着缺粮而自割腿肉的可怜人罢了。

青黛:呸!

0222 祸水(下)

贝德摇头晃脑,摆着手道:“你既不喜,那就罢了,今后你身上再无系统约束。”

眼见着她大松了口气,宛如歇下了千斤重担,脸上的神色也轻松良多的模样,贝德摸了摸自己的发辫,难得升起了一丝愧意。

“罢了罢了,看在你为吾提供了如此精彩的故事上,吾可许你一个愿望。”

望着她骤然亮起的双目,贝德摇了摇手指,“除了让你回到你原本的世界,你在那个世界的肉身早已化成了齑粉,便是大罗金仙在世都救不了了。”

“那我要壮壮。”得知再也回不去了,青黛只是失落了一会,立马提出了另一个愿望。

贝德看傻子似的睨着她,“你傻呀,吾可是何等愿望都能替你实现,你的孩子你再使把劲就能见到,你何苦浪费在这?”

“吾再予你一次机会,你好好想想,没了系统束缚,你想在这个世界过怎样的日子?”

她想过的日子……

青黛的眉宇缓慢展开,漆黑的眼眸望着桌案上的一沓宣纸,轻轻开口:“我想……”

皇城门外的大道上喜庆的锣鼓喧天,钱币和红纸撒得满地都是,路过的百姓纷纷张望着路中间被簇拥着的一行人马。

这一行人皆为人高马大的壮汉,其中一位身着大红喜袍的男子面容俊朗出尘,本是清贵冷漠的脸,在这一低眉一垂眼间竟让人品出诸多喜意。

近一月以来,京中局势不明,天子脚下敏锐的百姓早已嗅到硝烟的味道,这场大婚的热闹是不敢凑的。但抗不过摄政王府的侍卫挨家挨户地把人叫出来观礼,只敢战战兢兢地在家门口探出个脑袋,硬是东拼西凑出了点喜庆热闹之意。

郡主府和摄政王府相离不远,相较上回娶亲时的漠然,如今姜绍钧心底的雀跃与期待几欲满溢而出,短短的距离却叫他生出了恨路太长的念头。

才刚行了一半不到的路,一支离弦之箭如迅猛鹰隼,朝他激射而来。

周围簇拥着的侍卫立马拔剑而起,姜绍钧猛一拉缰绳,胯下之马嘶鸣一声,倒退了一步,那支箭正好射在马蹄前。

姜绍钧眉眼冷凝,抬眸看向那支箭射来的方向。

大道尽头行来一队人马,为首之人身着玄色劲装,甲胄加身,手臂平举,手中握着的弓箭上,弓弦还在兀自颤动不休。

“当街刺杀摄政王殿下,将刺客拿下!”王府侍卫统领高呼一声,手下侍卫举着剑攻向对面的兵将。

一场大婚转瞬间闹得如两军对战,厮杀声不断,周围百姓吓得瑟缩进家门中,急急拴好门窗。

“卫渊,今日是孤大喜之日,不欲见血腥。”姜绍钧策马上前几步,冷然睨着对面之人。

“我还站着一日,便不会让你通过。”卫渊横刀立马,挡在他面前,身下马蹄将刺痛他双目的红纸踏碎。他怎能,再度眼睁睁看着她嫁与旁人!

“殿下与国公爷在皇城门外聚众闹事,可是将皇权礼法全都视若无物?”一道严肃的嗓音打断二人的对峙,周遭混战的人马被分出一条道来,几个身着五成兵马司盔甲的士兵护着一前一后的两人而来。

杨巍并没有骑马,一身竹青色儒衫立在两方人马阵前,周身气度却凌然不惧,义正言辞,“同袍兵戎相见,持械斗狠,滋扰百姓,”他顿了顿,偏头看向与他同来的五城兵马司指挥使,“吴大人,按律该将这些人等皆抓捕入牢。”

吴指挥使这时候哪敢说话,只能暗道倒霉卷进了神仙打架里,躲在杨巍身后装哑巴。

“圣上那边,我自会请罪。”卫渊眸光沉沉盯着姜绍钧身上的喜袍,朝部下挥了挥手,“只摄政王私自调兵,图谋不轨,该拿下问罪!”

话音落,他身后的禁军将士飞扑而上。卫渊的兵马人多势众,王府侍卫被包围其中,露出些微不敌之态。

就在此时,一骑从西城门方向而来的军士卷了尘土,急声高喊:“报!城外驻军攻城,西城门告急!”

众人抬头西顾,赫然发现西城门方向燃起浓烟滚滚,夹杂兵刃交加与哭喊声。

卫渊一剑挥开一名王府侍卫,豁然扭头看向姜绍钧,剑尖直指他,厉喝:“摄政王,你是真的要反?”

躲进屋里的百姓听得马蹄蹄声声加上士兵的报信,具都心神俱震,一大家子抱作一团瑟瑟发抖。

杨巍眉间大蹙,怒然道:“京城岂是尔等儿戏战场之地,如何能置满城百姓于不顾?!”

“杨大人此话刚正不阿,当真一点私心都无?”

大道另一头传来轻巧的车轮转动之声,随之而飘来的,是男子润玉般的声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