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孤衡到底怎么了?

还有,那花瓣似乎有些熟悉,在哪儿见过呢?

慕汀夷胸口又闷又涨,难以形容的心情令她喘不过气来,但她见惯了各种场面,即便心慌意乱,也能保持一派平和,转身对其他人道:“你们且先回去吧,我在此守着便可。”

众人面面相觑,还是曲茗雨胆大,先开了口:“可是慕姑娘,方才我们亲眼所见,你要置谢公子于死地……虽然不知你们之间有什么恩怨,但该说的我还是要说,谢公子人真的不坏,你们……有话好好说。”

郑高远也道:“是啊慕姑娘,谢公子的伤本就没痊愈,虽然你们修为高,身子骨定比我们强悍,但也不能真下死手。谢公子一向待人和气,对慕姑娘你更是百依百顺,你有什么要求,他定不会怠慢你的。做不成朋友,至少好聚好散。”

是怕她留下来,一时脑热还要对谢孤衡出手么?

在他们眼里,她就是这么蛮不讲理、能随便动手杀人?

对上他们的沉默,慕汀夷再无解释的心力,何况她也无从解释,疲累地叹气:“算了。”

她没走,其他人也没走,立在风雪中静等。

直到午时,屋内才渐无声息。一会儿后,折隐满脸疲惫地推门而出,见他们都还在,也并不意外,只是边走边抚落满身的枯枝黑花,漫身的碎灰很快随风而逝。

慕汀夷本想询问,文双音却抢先一步道:“这位前辈,谢公子可还好?”

折隐:“不碍事,他两三个月间总有这么一回,今日是不巧受了伤,提前了时间,反应也大了点,你们不必忧心,死不了。”

这话听着可不宽慰人,但这旧疾是何缘故,都是谢孤衡的私事,大家都不好多问。折隐又对慕汀夷道:“君上,借一步说话。”

其他人识趣离开,剩二人入了屋檐。

彼时雪停风息,雪霁后水蓝的天空一尘不染,阳光浅淡,有微微的暖色。

慕汀夷以为折隐是要责怪自己伤了谢孤衡,心道今日是自己失误,确实该批。

哪想折隐只是说:“君上,在下灵鱼族族长折隐,也是殿下的好友。今日前来,是因妖后听闻殿下与您一起数十日,恐他又逾矩犯痴冒犯了您,命我前来敲打一二,也是碰巧赶上他病症复发。平日殿下若有言辞不妥的,望您海涵。”

她有些哽咽:“你……不怪我伤了他么?”

折隐顿了顿,才说:“我们都百般劝他收敛心思,但他一意孤行,有今日这遭也是果报。”他抿嘴,总结发言,“他活该的。”

慕汀夷有点无语:“你们真的是朋友么?”

折隐朗声笑笑,又正色说:“不过么,他确实受了不少苦,君上若真的过意不去,不如多听听他说话吧。有些事他虽不能告诉你,但绝不会骗你。”

这时,房内传来低低的呓语,二人的注意力顿时被吸引了去,折隐适时说:“在下还有要事在身,殿下便暂且麻烦君上照顾了。告辞。”

折隐告别了慕汀夷,并没有第一时间离开,而是往庄后的箬淮山深入一阵,深蓝的长袍在绵冷的雪地微扬,像一条鱼无声地路过,不留一丝痕迹。

他驻足,静静看着某个方向,对着空无一人的暗处道:“还不出来?”

一抹纤长婀娜的身影出现,正是那个逃走的女妖。她隔着十来步便停了,摘下面具,倾国倾城的面容却倔强地皱紧,扭头看向别处,过了好一会才不情不愿地走近。

折隐叹气:“你说你……不声不响跑出来,出事了怎么办?你知道你师父有多担心你么?”

她娇嗔,眼眶红了:“他担心我?他是担心他的宝贝吧?!”

“好了,”折隐觉着自己真是天生的老妈子命,刚处理好谢孤衡的烂摊子,马不停蹄还要来哄孩子,语气愈发无奈,“小语,那东西很危险,你速速与我一起回谷。”

“不要!”商时语抿唇,后退一步,“我找到再回去,你

别管我!也不准和他说!”

“小语……”折隐还待劝说,对方几乎是眨眼便消失在了原地,留他一人扶额叹气。

第22章

022白孔雀她也曾有一只孔雀

慕汀夷手欲推门之际,却又顿住。她生出了一些自己都难以置信的怯意。

她如今,竟不太敢面对谢孤衡。

这……

这好生窝囊!

傲娇矜贵的女君怎能接受自己这副窘态?于是怀着点火气,当即十分用劲地撞开了大门,不过仅存的理智还是叫她抓住了门板,声势浩大的开门行动便以乖巧阖门收了尾,没让外头的风吹进来分毫。

可谓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不知折隐用了什么法术,室内温暖如春,案头点一盏香炉,纤细轻盈的青烟袅袅升起,将一股清雅柔和的药香充盈每个角落。

潼已不知去向,慕汀夷也无瑕去寻觅。

榻间又一阵呓语,听起来在忍着痛苦,引她快步上前。紧接着,锦被中窸窣作响,有什么拼命地缩进了被子里,速度虽快,她还是瞧见了几根雪白的孔雀覆羽,羽尖带渐变色的金色眼圈斑纹,似广袤天空上的悬日日晕,颇为华丽。

联想到谢孤衡人形时的发色,慕汀夷才恍然大悟,是了,他是只罕见的白孔雀。

有些想瞧他的妖体呢,定然很美,但贸然去掀人家被子只为满足好奇心也实在缺少礼数,只得按捺下来。

不过谢孤衡落入凡间时,妖丹破碎都没变回妖体,这一回是伤得有多严重?

也是,毕竟是她的法器……

念及此,她很是愧疚,站在榻边说话时,声音都温柔了不少:“你……你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