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风气导致北域如今强权当道。
边鹏升出手杀了于成业,难道太行周遭的门派不知么?
难道他们心里不清楚,若放任边鹏升继续嚣张下去,下一个被血洗的很可能就是他们其中任何一个么?
难道宋辉明目张胆偏袒边鹏升时,他们没看到自己的未来么?
难道他们不想为太行剑宗说一句
公道话,而是像窝囊废似的选择旁观么?
可生于乱世,他们人微言轻,他们哪有能力反抗?哪有胆量反抗?慕汀夷这话是在警告他们,他们也是心知肚明,可他们能做什么?
面对慕汀夷的有意撺掇,自也看清局势的宋辉直接冷笑出声:“今日我就是要保阎刀盟,我看谁敢动他!”
边鹏升则狂妄地大笑起来,干脆冲慕汀夷道:“这位姑娘,这等破烂宗门有什么好待?来我阎刀盟,老子绝不会亏待你!”
韩生几人当即紧张地看向她。羞辱也就罢了,若是慕汀夷真打算离去,太行真要失去所有希望了!
就听慕汀夷冷哼说:“对我而言,去哪里都没差。因为你们都一样烂。但剑宗烂得舒心,你烂得恶心!”
太行众人:这算是安慰吗?但并没有很高兴是为什么……
慕汀夷向来做事干脆,无差别攻击了两宗后,莹白如玉的手指于空做虚捻状,紧接着,四根淡紫光线舒展面前。
一瞬间,她周身倏起寒风掀起她覆纱的紫色裙袂,无形的压迫如瀚海吐浪而至,莫说宋辉与边鹏升,就是远处观望之人,都感到了绝顶的压迫!
“不好!”宋辉没料到她会不由分说动手,速度还这样快,一时慌乱,拂尘匆匆一扫,手柄灵石将将运转,慕汀夷指尖已如白蝶落于紫线,只是轻轻一挑,力量却排山倒海而至!
急速而来而来的飓风中,众人分明听见了一道悠长的琴声,才恍然大悟,原来那竟是灵力化作的琴弦!
宋辉被这招打得猝不及防,拂尘险些脱手而去,胸膛仿佛中了数十掌,当场倒飞而去!
“长老!”边鹏升瞬间慌了脸,迎面而来的风雪飞撒如花,迷蒙了他的眼,他陡然感到一丝杀气,猛地抬头,就见一个少年手持灵钢剑直冲他脖颈而来!
那一刻,边鹏升只辨出了李林那双通红的含泪的眼中,裹挟的浓郁的杀意,随之后颈一凉,生命的最后一刻,他听见了血骨被削破的声响。
咚
边鹏升手上的断剑尚来不及抬起,便因主人无力把持终于脱手而去,砸在地上,紧随而来的,是他的身躯。
轰然倒下,扬起碎雪。
李林执剑的手微微颤抖,望了望边鹏升的尸首,仰天流下了两行清泪。
大仇得报,死而无憾!
与此同时,收拢琴弦的慕汀夷也在凝视地上那具了无生气的肉身,某一刻她拧紧了眉,目睹一团灰蓝之气如有生命般,钻出边鹏升的尸首,在她的片刻犹豫间消散而去。
第14章
014少年情叫“老公”是这个用意……
慕汀夷刚给李林检查完义肢,出门便撞上了韩生。
这位长老平日行事最是稳重,可此刻却一反常态,拉着慕汀夷又是道谢又是感慨,说了没几句又抹起泪来,嘤嘤地哭着“老掌门泉下有知也能瞑目”和“百年之后我也有脸去见老掌门”,云云,喝醉了似的絮絮叨叨,听得慕汀夷头疼扶额。
其实今日对上宋辉,慕汀夷并没有十全的把握。
若全盛时期自不必说,这等小人渺小如蚊蝇,她都懒得看一眼。但今非昔比,女仙君再是高傲,审时度势还是会做的。
硬刚是下策,慕汀夷决定出其不意,于是出手果决,且首先就冲宋辉。为此她不仅使用了一天两个时辰的肉身权限,还化了部分本命仙器。
原本她是想自己斩杀边鹏升此人不除,不仅后患无穷,也难以服众没想到李林没听她吩咐好好休息,顶着剧痛也要赶来,只为给师父报仇,这俨然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包括慕汀夷。
不过一招制敌,也已震慑全场!
虽然韩生哭哭啼啼的内容基本全无营养,不过也终于提到,好几方势力已登门拜访,有意交好。即便不多,但对于如今的落魄宗门而言,可谓雪中送炭。
慕汀夷灵力耗损严重,对韩生喋喋不休的恭维烦躁不已,正要斥责令他闭嘴快滚,谢孤衡已经端了热茶来,一边给她斟上,一边和颜悦色对韩生道:“长老,今日大家都辛苦了,众多弟子受惊定需要门派安抚。另外护山大阵有几处还需改进,我晚些时候整理出来呈于长老。”
韩生这才醒悟自己是有些亢奋了,老脸一红,歉然道:“那便不打搅慕姑娘休息了。在下先去瞧瞧掌门。”
他又与在里屋休息的李林说了两句,确定其无碍后才告辞。
慕汀夷兀自想着边鹏升怪异的尸首,谢孤衡已坐到她左侧,隔着点距离冲她笑道:“君上为了剑宗还真是尽职尽责啊。”
她睨他一眼:“你的伤若能快些恢复,我哪里还需这般劳心劳力?”
“这也非我所愿,这段时间还是要继续辛苦君上了。”谢孤衡装模作样咳嗽两声。他特意叫折隐送来疗效一般的丹药,就是为了延缓伤势恢复。如若他愿意,现下居然还能咳几口血出来,苦肉计真假参半的,最是逼真。
慕汀夷不知是懒得计较,还是真信了,总之没再追问。
他沉吟几许,又道:“不过么,君上如此费心,真是让在下愈发好奇了。”
“什么?”
“你逗留人间真正的目的。”
慕汀夷猛地看向他,正想斥他越界,一时却结了舌。
这厮正说着话呢便将身子探来些许,银发瀑布似的倾泻在肩侧,几缕盘旋暗红桌面,衬得发丝色泽绮美。单手托腮,一双狭长的眸子微眯了瞧她,含着浅淡的笑意,有狐狸的妖媚,可又纯澈得像山顶常年不化的雪。
慕汀夷被直视得耳根有些烧,视线逃避地落在他眼睫上,在那纤细浓密的小扇子轻颤的瞬间想起振翅的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