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说!!他在哪里?!!”慕汀夷收回琴弦,直接掐住万俟野的脖颈,将驭雷枪抵在他额头上。
如覆寒霜的眼底,透着万俟野都有些心悸的癫狂。彼时,万俟野才恍然大悟,自己会喜欢慕汀夷,原来是因为,她与自己一样,都是个疯子。
好羡慕……好羡慕被她这样喜欢的那个魂魄。
黏腻的血肉蠕动的声音响起,断掉的手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出,万俟野的命在慕汀夷手上,可依旧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他懒洋洋地道:“慕汀夷,那个魂魄已经回到自己的世界了,你找不到他了。”见慕汀夷拧眉,显然是不信的,他痞气一笑,“你会招魂吧?不信你招魂看看啊,用你的沧绾弹一弹招魂曲,三界六道,什么犄角旮旯的魂魄都能被你叫来,你看看有没有那人。
“至于邪神,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它在哪。我只是与它做了交易,它负责搞定三仙脉,我负责确保你们,尤其是你,每个人都忘记了一切。”
慕汀夷与万俟野对视良久,令人窒息的沉默后,她突然收回了驭雷枪。万俟野站好,转动刚刚生成的手掌,妖异俊美的面庞上找不到一丝担忧,直到他听见女君幽幽道:“万俟野,我怎么一直没感觉到你的心跳?”
万俟野浑身一僵,就见慕汀夷勾唇冷笑:“那顶放在鹤羽堂的暗鹤宝匣,被你偷走了吧?那里面锁着谢孤衡在宫变那日,从岱渊找到的你的心脏吧。你打开那顶盒子了么?”
宫变那夜,慕汀夷忙着收拾残局,谢孤衡也没闲着。
通过原著内容,他知道万俟野这个疯子以秘法将自己的心脏掏出来,藏在岱渊神庙的暗格之内,这样,即便万俟野粉身碎骨,只要还存着一块肉,都能复活。
谢孤衡本也是不屑于对付这只鲛人的。但城西一战,万俟野触及了谢孤衡的底线他没想到万俟野竟一直觊觎慕汀夷,还念得如此刻骨铭心!
真是叫人厌恶!!
于是离开华泽之后,他并未第一时间回到后坤,而是先去了岱渊,花了点时间找到了万俟野的心脏,锁进了他自制的暗鹤宝匣。
这顶宝匣与其他的都不相同,密钥必须通过诸多现代高数知识才能算得,每刻钟都会更变题目,且每隔一个月必须开启一次。万一谢孤衡自己出了意外,万俟野也就不用活了。
当时的谢孤衡自然并不知道自己会出这个意外,只是想多一项把柄,给以后留个后手罢了。
这也是为什么他一回到后坤,反噬期便降临的原因,幸而只是小伤,反应并不剧烈,还白得了慕汀夷的心疼与照顾,简直快哉。
耳鬓厮磨之际,他将这件事顺便告诉了慕汀夷,且将那些记录理论和公式的小册子送给她。他知道凭借慕汀夷的聪明才智一定能很快学会,也以为自己有很多时间教会慕汀夷那些东西。
没想到阴差阳错的,倒成为了慕汀夷压制万俟野的杀手锏。
此时此刻,被冉陵微压制着的、另一个世界的谢孤衡,迎上了慕汀夷不屑的眼神,听她说:“他是有记忆,可是据我所知,那顶宝匣的密钥每一刻钟都会变化解法。他有那个能力破解么?”
话音一落,万俟野终于沉下脸来,收起懒散和不羁,声音沉沉:“你知道?”
给她时间研究透那本册子自然是没问题,但不是现在。不过这些慕汀夷自当不会表露,只是保持着冷漠,外人看来,分明是胸有成竹。
万俟野在片刻的犹疑后,终于还是开口:“你要如何?”
慕汀夷知道这场战她赢了,于是收起了驭雷枪,寒声命令:“回岱渊呆着,不要插手这件事。下一次本君去找你,就会帮你拿出来。否则,本君找不回谢孤衡,一个月内
暗鹤宝匣会启动自毁程序,你万俟野,也跟着我的爱人一起消失在三界六道吧!”
谢佟知道有朝一日,八大妖域终究会互相侵蚀,胜者为王,败者覆灭。只是与华泽联合后,这件事提前了很多时间。
不过赢了战争尚只是开始,如何分配三妖域的土地、如何分配那些财富与资源,都需要不少精力。幸而她的盟友都还算可靠,能少却一些勾心斗角尔虞我诈。
她也知道终有一日,慕汀夷会找她单独聊一聊,时间则比她预想的晚了很多年,还是在她险些丧失自我之际。
面对坐在自己对面的华泽女君,以及她身侧的冉陵微,恢复记忆的后坤妖后不紧不慢为她斟茶:“人间的碧螺春,衡儿说君上喜欢。”
慕汀夷将那清香的茶水看一眼,默默饮尽,才问:“妖后方才说的‘衡儿’,指的是哪位?”
谢佟一笑:“君上怎么这么问?自然是本宫那唯一的皇儿。”
“是么?”慕汀夷问,“敢问,妖后可还记得,谢孤衡少时的妖体,羽毛是什么颜色?”
谢佟面色不变:“自当是蓝色。我们孔雀一族,都是蓝羽。”
“那后来呢?为何他变成了白孔雀?”慕汀夷眼眸一凝,沉声问,“或者我换一个问题,妖后可知,四百多年前,谢孤衡曾死过一回?”
第69章
069雪羽赠海神之子
熹微晨光洒进书房,将一屋书画割出界限分明的光与阴影,翠绿的茶壶闪烁唯美的金色流光,像谢佟眼底的情绪一样,是柔和的。
慕汀夷意识到了什么,有些懊悔自己不曾早些来问她关于谢孤衡的事。
谢佟又给女君倒了杯茶,隔着袅袅的轻烟,她说道:“世人都称我为妖后,却从不见我有过男宠或是男妃。关于衡儿父亲的身份,外界有诸多猜想,有人说他是私生子,有些说他的爹因故早逝,君上倾向于哪种?”
“我不曾想过这些。”慕汀夷实话实说,“他的家世如何,又不影响我与他的感情。”
谢佟噗嗤一笑:“君上倒是实在。事实上呢,没有一个是准确的,因为,”她望向慕汀夷,玩味儿地说,“衡儿并非我的孩子。”
“什么?!”
“准确来说,他身上有我的血脉,但并非我与某个男子结合所生。”谢佟的视线落在无人处,那是陷入了深深的回忆的模样,“衡儿一定与你说过吧,他曾经随我进入了沉仰海,还与邪神交战,知道了妖王印的存在。
“但他不知道的是,他其实就是在沉仰海出生的。
“那是我登基的头一个晚上。我本在寝宫打坐修行,忽感所处之境一阵变幻,眨眼间来到了一处昏沉的海面之上。滔天的海水翻腾,遮天蔽日,令人分不清方向。”
谢佟至今记得当时自己的焦急与茫然。身为妖族之后,她的修为绝顶,可那一刻,她发觉自己体内原本磅礴的妖力无法调动,神识也无法探悉此地,遑论找到出口。说明将她带到此地的存在能力远在她之上。
就在这时,一道清澈的水柱出现,将她柔和地包裹,温和的水又划破谢佟的脸颊,带走几滴精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