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1 / 1)

“哥哥,我昨夜梦到了你,今日晨起,便有一片红枫飘在了我的窗前,我瞧着怪好看的,送过去给你瞧瞧……”

“哥哥,盛京落雪了,各家的夫人小姐们都去西山赏景了,我嫌冷,没有去,有这闲功夫不如多配几副药,对了,我今日又改良了金疮药的配方,加入了血竭、儿茶两味药材……”

一封封掠过,直至最后一封,她从始至终都未曾提过一句她定了亲,字字句句还都夹带了她对他的依赖,诉说着她对他的思念,令他误以为她的心始终在他身上!

被欺瞒的愤怒,被背叛的心寒,以及身为她血亲的兄长,在这段本就不伦的关系中根本没有立场去责怪她变心的无可奈何……

言琛掏出火折子打算烧了这些家书,可火苗才撩着一角,他又立刻扑灭了,默了默,他将这些不知该如何处理的,此刻看来有些可笑的书信扔进了木箱最底,眼不见为净。

刚做完这一切,他的书房门便被人轻轻叩响,还不等他应声,那门便被慢慢推开,那个在信中口口声声地向他表达情真意切的女人小心翼翼地探进来半个身子,眨着水汪汪的眼睛望着他:“哥哥,我可否进来?我想与你说几句话。”

言琛是真的有些恼了。

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又为何还要来招惹他?

他不想再听什么话了,也不需要她的愧疚与同情,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他怕再这样时常见到她,自己勉力维持出来的平静终会碎裂。

言清漓见那人薄唇紧抿,竟向她走了过来,一时惊喜,一时又有些不知所措,正要开口之际,却见那人又推开门,大步流星地从她身边走了。

她喊着“哥哥”,连忙又追上去,言琛停步,看了她一眼,冷道:“我有事外出,暂无余暇。”

……

日落月升,星云盘布,言琛清晨时出府,再回来时已是深夜子时,他跨入了院子后,又忍不住返回去拐到侍从休息的房中问了一嘴:“三小姐何时从我这里离开的?”

那侍从忙道:“您出去后,三小姐便走了。”

言琛点了点头,猜她应已随那裴家少年回了裴家,想起白日里追在他身后那道脚步声渐渐落后,最终没了动静,他的心蓦地抽疼了一下。

从今往后,他与她只是兄妹,也只能是兄妹。

长夜难眠,他在书房中又看了片刻的兵书,直至火烛燃尽,也半分睡意都没有,最后索性放下书,去浴房沐浴换衣后回了房,结果刚一跨进门,他便敏锐地察觉到一丝异样。

之前往西川时便遇到过几波刺客,言琛警惕心起,眸子一眯,正欲动手,结果一丝浅淡的药香便猝不及防地闯进了鼻息。

接着,一道烟霞般的身影便从他房里跑出来,直接扑进了他怀里,玉臂死死地环住他的腰,像是生怕被他甩开丢下。

言琛身子一僵,话音梗在了喉咙里。

怀中人儿不敢抬头看他,声音闷闷的,委屈地问道:“哥哥你去了哪里?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0206 第二百零五章 有夫之妇,可有廉耻?

像言琛这样孤傲的男子,发现“两情相悦”的妹妹 早就背弃他,转投了别的男子的怀抱,定会果决 地与之断清关系,即便心中的情谊再深,他也会 逼迫自己放手,绝不会表现出任何悲痛的情绪。

且他为人光明磊落,更不可能放下尊严,或是使 些见不得人的手段将一个抛弃了他的女人给夺回 来。

言清漓深知,假若自己不继续主动纠缠,那么她 与言琛,真的会到此结束了。

好在她在言琛面前本就是个不守规矩又脸皮极厚 的姑娘,她也深知言琛很吃她没脸没皮这一套, 只要他还未彻底厌恶她,那么死缠烂打就是她目 前最好的法子了。

相识之初,她便是顶着他冷漠的目光,日日在他 眼前晃,不管他如何横眉冷对,都巴巴地凑上去 与他说话,甚至无所不用其极地制造与他身体接 触的机会,终于引了他的注意。

甭管后来她是因为哪方便的优点入了他的眼,得 了他更多的喜爱,总之若没有她当时厚着脸皮地 与他接近,他也没有机会见识到她身上的优点不 是?

这次也同样,他不是心冷了吗?想要躲开她吗?那她万万不能令他如愿,她偏得追上来,给他凉下去的心焐热!

言琛推了她两下,结果推开一些后她又“嗖”地黏了回来,好似将他当成了一棵大树手脚并用地抱着,口中还嚷嚷着:“不要!哥哥不要赶我走!给我一炷香,不,半柱香即可!”

言琛无奈又恼火,同时又没骨气地对她这种撒娇耍无赖的亲昵行径而产生了片刻的悸动心软。

“你如何进来我房里的?”他低眸睨向怀中那个弱的只需他使些力气便能推开的女子,冷冷地问道。

今日她贸然进了他的书房,言琛走时便叮嘱了侍从不可再放她进来,想至此,言清漓倒是真的生出了几分委屈从前她来言琛这里向来如入无人之境,谁敢拦她?

她有些埋怨地道:“我在东南角那边搬了张梯子,趁黑爬墙进来的。”

“……”

其实她大可让紫苏或琥珀其中一人带她进来,而不是做贼似的溜进来,可想起上回因为言琛的事被那宁天麟凶残地入了一日一夜,她哪还敢让他的两双眼睛助她找言琛?

不仅不能,还得避着。

言琛默了默,最终还是将“荒唐”两个字咽了回去,问道:“为何不与那裴家小子回武英侯府?”

言清漓以裴老夫人交待给她“任务”为由,拒绝与裴凌回去,裴凌自然不愿,她又费了好一番口舌才终于将人哄走,走的时候他还沉着脸不大乐意,不过她已应接不暇,光是言琛这头就令她手忙脚乱了,哪还顾得了那位祖宗乐不乐意?

她赌气道“哥哥不消气,我便不回去。”

言琛终于狠下心将她从身上给揭了下去,拍了拍身上的衣褶:“我从未生过什麽气,夜深了,我已准备歇息,你不该来这里,我送你回去。”

言琛拽着她向外走,言清漓则拼命地向后仰着身子,绣鞋不断蹭地,险些蹭出火星子,可她轻飘飘地身量哪抵抗得住?被拖到了门口赶紧死死地抓着门框不放,说什么也不走。

言琛停下,看了她一眼,犹豫了一瞬便大步邁过来。

言清漓察觉到他意图将她抱走,立刻往房里跑,如方才抱着他那样,又整个人扒在了一根梁柱上:“我不走!若你要强行将我抱回去,我便一路嚷嚷,叫府中下人都出来瞧瞧热闹!”见言琛额头上的青筋直鼓,她赶紧将语气放软,眼泪说来就来:“哥哥,你就不想听听我向与你说什麽吗?”

那一滴滴眼泪直接掉进了言琛的心里,如一颗颗尖锐的石子砸的他满心刺痛,赶又赶不走,抱又不能抱,他无可奈何地闭上眼,随后转身大步回房:“我要歇了,你既喜欢这柱子,便抱着吧。”

说完,他便真的进了内室,掀开被裘躺上床,阖眸睡去。

他们之间还有什麽可说的?

这样也好,他们不伦的关系本就是个错误,若她一直跟着他,他不仅给不了她名分,甚至连她身为人母的权利恐怕也会被剥夺,跟着他,对她来说没有一点好处。

就这样吧,这个错误既已被纠正,便没有什麽转圜的必要了,他也不需要她自责,更不需要她的愧疚,也不想再与她纠缠不清。

从今往后,一切回归正轨,她只需要安安乐乐地做她的裴少夫人,不必再念着与他那段难以启齿的过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