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动情时酥融绵软的模样实在引他爱怜。
“邵项元,”长吻缱绻时,筠之忽然严肃地叫他全名,他皱了皱眉,她趁这个当儿,整个人伏到水下去,“有人来了。”
他这才听见外间急促的哒哒声,是小跑时木屐交替落地的声音。
须臾,方佑红润的笑脸就出现了。
“嫂嫂姐在这里!”方佑抚掌,扑通一下扎进方池里,溅了项元满头满脸的热水。
这突如起来的大水花终于让项元回过神来,双拳在水下紧紧攥住,胸腔也因被打断的懊恼不停起伏着。
“不能打小孩,不能打小孩,不能打小孩。”项元在心里默念无数遍。
筠之双手揾在腮下,心想若方佑再晚来一刻,岂非要看见……她不敢再想,自责的双颊又红得透不上气来。
“嫂嫂姐的脸脸,好红。”方佑伸手去摸筠之的额头。
“咳…”邵项元将方佑的手挪开,“嫂嫂晕汤了,你别烦她。”
“呀,阿母说过,晕汤了,就不能再泡了。”方佑急忙去拉筠之的手,已经忘了自己过来是为泡汤的,决意要拖走治疗她。
目光定格在筠之被拉住的右手上,邵项元倏然起身,想伸手拉住筠筠,不让她离开自己身边。一大片水珠被带起,哗啦啦地滴回温泉里。
还未站直,他又急忙夹紧双腿坐下,想起自己下面还……
别开双眼,他装忙咳嗽道:“你们回罢,我再泡一会儿。”
筠之走了半个时辰,他也看了半个时辰的远山明月,却依旧无法冷却。脑中不断闪回她粉色的肩膀,和藏在自己怀里时羞怯的神情。如果泉水再少一点,再少一点,他就能看见最爱吃的樱桃尖。
连筠之的汗珠也羡慕的。可以从她耳前滑落,消失在她软白的胸脯间。
他扶了扶额,双肘仍撑在泉沿上,温汤雾气蒸着宽阔黝黑的肩背。
实在胀得难受,他回味着她长发铺在自己胸膛前的触感,岔双腿,在月色下陶醉地自渎起来。
在汝州玩了两天,邵项元一定要带她吃天津楼的青精饭,说长安城里没有以南烛叶枝捣碎出汁,浸泡大米,蒸熟后又晒干,佐以新鲜的鲵鱼炙和菊香齑最香,故而又带她往东都去。
洛阳城内雕栏玉砌,很是华贵,还有洛水横穿而过,星津桥跨水而立,巍峨中有几分江南秀美。不过,除河水以外,东都与西京并无二致,逛完龙门石窟、白马寺、兴善庙,筠之已没了兴趣。
中午又在天津楼吃饭,筠之闲闲地翻了翻菜单子,“这里的吃食倒比西京便宜些。”
“大差不差,”项元摇头,“原本这样的地界也不靠饭食来盈利。”
筠之道:“那靠什么盈利?”
大头自然是赌博,还有各处消息往来的掮客酬金,他自己就是靠赌博和掮消息发家的。邵项元淡淡一笑,“没什么,我也不清楚。”顿了顿又道,“过午去南市逛逛?那儿的缎子、钗环和长安不一样。”
“夫君怎么知道和长安不一样?”筠之将眉毛一扬,微笑道,“替别人买过?”
邵项元新近发现,筠之也并非表面那样绵软,嘴上有时很不饶人,但被她斗侃几句,他反而极受用,譬如此刻,她一手托着腮,一手闲闲地搁在桌面上,微带揶揄的脸庞很是活泼。
“当然买过”他唇角弧度渐深,余光打量她小嘴抿直了,才慢悠悠道:“替婶婶和干娘买过。”
筠之“噢”了一声,半赌气道:“但我不去。陛下才说,‘异色绫锦并花间裙衣等,糜费既广,俱害女工’。又说皇后这样尊贵,日常也只着七破间裙。天家如此,我们更该节俭的。”
“说到绫锦,”他拉她到窗边,捧起她的脸往东北面看,“那边洼地里就是金谷园。”
据传金谷园的墙壁是绫罗绸缎堆起来的。西晋时,有位叫石崇的富商曾任荆州刺史,他在任上或敲诈使臣,或收受贿赂,牟利无数,腰下有万贯之财。定居洛阳后,他修了这富贵无边的金谷园,横跨几十里,园内楼榭亭阁错落,美轮美奂,连屋檐都镶嵌犀角象牙;还有金谷水穿流其间,清溪萦回,鱼跃荷塘。
石崇附庸风雅,常在园内以诗会友,史称 “金谷宴集”,所作《金谷诗序》与《兰亭集序》齐名。时人更将“金谷春晴”誉为洛阳八大景?之一。
西晋亡国后,金谷园荒置到如今,只有杂草做主人。
筠之远眺一会儿,吟道?:
“繁华事散逐香尘,流水无情草自春。 日暮东风怨啼鸟,落花犹似坠楼人。”
“文豪又提笔了,”邵项元笑,“诗虽好,但筠筠喜欢绿珠的故事?”
“不,讨厌极了。”筠之摇头,“石崇以为是孙秀眼馋绿珠,自己才被他害死;还对绿珠说,自己是因她而死。可石崇奢靡一生,吸了多少百姓髓血?皇帝早想杀他,孙秀不过推波助澜。只可惜绿珠那样有气节,比天下男子都更忠义,却为石崇赴死。
“不过,这到底是晋武、晋惠二帝失德。他们纸醉金迷、荒淫无度,群臣自然效仿。为上者,一不能以身作则,二不能约束臣子,实在可恶。石崇死后不久,西晋便亡国,可见是天道因果。只是苦了绿珠,天下将乱时,女子总是首当其冲。”
项元微微低头,专心听她议论,七年间白云苍狗,筠之却和当年无甚不同。她依然凛凛而立,宏大论史又一针见血,对弱者满怀怜悯。
“项元怎么不说话?”筠之抬头。
“噢,”项元柔声低笑,“筠筠的话,让我想起十三岁时见的那位小娘子。”
就是弹《汉宫秋月》那位?筠之撇了撇嘴,咕哝道:“我没生气,但也不想听夫君总是提起她……”
邵项元的黑眼睛在她脸上飞快搜寻着,想找到些什么,又什么也不找,只是看。他一下笑了,捧起筠之的脸大亲一口,“好,以后再不提了。”
?啥意思,be吗……
HE~~但之后两年乞巧都没在对方身边
第0024章 燕妒
“采得百花成蜜后,为谁辛苦为谁甜?” 罗隐《蜂》
回长安后没几日,邵项元因救火有功被擢为明威将军,他接完旨直摇头,说“在北边辛苦一年,也不敌来京里拎水桶功劳大”,项錅听见了,一顿臭骂,也责骂筠之没有好好约束管教外孙的言行,尽妻子的规劝之责。
原本应酬就多,此时邵项元升了官,应酬更多,不分昼夜地都要赴约,白日约射猎吃饭,晚上约听戏赌博,每日都有无数的拜帖送来府上,筠之一封封地料理,琢磨哪些人他想见、哪那些人他不想见。
她也陪邵项元赴过几次筵席,但她极不喜欢这些场合许多猪肝色的脸围在宽敞奢华的酒楼雅间里,劝酒或推辞,大吼着划拳,不时哄然大笑。
她坐在邵项元身后,当一支安静的琉璃花瓶,和其他人身后的琉璃花瓶互相赞美、道谢。她一直出神,耳朵偶尔捕捉到他们谈话的只言片语,什么国库亏空、吐蕃和突厥又要举事、科考没必要改制,高谈阔论着,但一触及问题的核心,他们便戛然而止,总有人会适时地站出来讲个笑话,众人又打着哈哈含糊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