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就是凶手为何要将尸体扔进粪坑,而不是扔到水里。

池时说着,又对着周羡摇了摇头,“他特意用了这奇奇怪怪的铜钉,便是为了等待今日,像咱们这样的仵作推官过来,以此为铁证,证明张清明是为了给赵慧报仇,所以杀死了王六。”

“张清明采花之事一旦暴露,定是会扯出赵慧案,那王六一定需要开棺验尸。见到这铜钉之后,十有八九的人,会同你一样,认为凶手就是张清明。”

池时说到这里,鄙视的摇了摇头,“张清明没这个种,将铜钉锤进人脑袋里。”

这时站在旁边的村长王石以及那些挖棺的壮丁,方才回过神来,那王村长一下子便结巴了……

“杀……杀……杀人?往人……人脑袋里钉钉子?王六那个杀千刀的,到底做什么事,才招来这么凶狠的仇家?我们村里的人,不会有事吧?”

王六已经死了,可他们村子里姓王的,可都还活着呢。

“要有事这几年你不是早死了?活得好生生的,就不用担心了。你们村子里,进来有几条路?从官道下来,一进村最先去到的,就是那王六家吗?”

王石有些发懵,站在他身后的那群后生,闻言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

“咱们村就在官道旁边,又没有墙给围着,我都是选离我家最近的路下来。”

“你是靠走的,人家有马车!”

“有马车怎么了?有马车那也可以去王木家,王木家的艳艳不是给地主当了小么?年前我瞧见她坐马车回来了……”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没有个重点,但是池时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像王家村这种村子,同那种隐世村庄不同,它本就是沿着官道建的,分不清哪里是村头,哪里是村尾,就这么一坨地方,全都叫做王家村。

那么赵慧是走了什么背字运,恰好就进了那狼窝虎穴呢?

“咱们把王六的骸骨带着,现在立刻回城去。去找那个老嬷嬷”,池时说着,将那铜钉用油纸包了起来,那边的久乐,已经同村民们一道儿,又将那棺材给盖上了,抬到了早就准备的好的车上。

“公子你先回城,我押着棺随后就到。”

池时点了点头,朝着马车走去,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问道,“王六死的时候,村中可来了借宿的陌生人?”

王家族长摇了摇头,“有也记不得了,我们这里靠近京城,平常家里经常会有来落脚的。还有那种来参加春闱的穷书生,城中住不起,便借住在这里。”

“来来往往的那么人,哪个记得住呀!那王六老在外头鬼混,几乎都不在村子里头,谁知道他惹了什么人,他娘一个人要忙地里的庄稼,还要养猪养鸡的,忙得不得了,也不怎么同村里人来往。”

池时轻轻地“嗯”了一声,王六的案子过去了这么多年,已经很难找到线索了,更加不用说,知晓当年的案发现场在哪里,脑袋里的那个证物,还是某些人刻意给他们留下来的蛛丝马迹。

她想着,快步的上了马车,周羡一看,忙不迭的也跟了上来。

马车很快的便动了起来,“所以,你认为是有人多年以前,就设下了一个圈套。就连张清明伤害那些姑娘,都只是某人设下的局中局?这未免有些太过天荒夜谈了!”

周羡说着,皱了皱眉头,“会不会是你想得太过复杂了,张清明有杀死王六的动机,也有那个能力,甚至连凶器都同他之后使用的铜环相吻合。你不是说么?一切要靠证据说话,不能因为你觉得张清明是个怂蛋,他就不是凶手!”

池时赞同的看向了周羡,“你说得没有错,凡事要讲证据。”

“我之所以认为张清明不是凶手,正是因为杀死王六的凶器。张清明欺辱方茹是在年前,而马常睿是在大年三十,这中间还有一个我们不知晓是谁的三号……”

“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了他是今年开始犯案,而且一发不可收拾,作案的间隔时间很短。而这根铜钉的九个孔,和编排的数字序号是一致的,那又说明了什么?”

“说明造这个东西的人,在杀死王六之前,便已经设想好这一切了。小梨已经六岁了,那么这个在六七年前,便已经设想好了,要实施这些。”

“当时赵慧还没有死,张清明对她正在热头上,他那个时候,不会有这样的设想。而且,我们不知道有这个九孔铜钉之前,都认为那个铜环,单纯是张清明对受害者排的顺序。”

第二零五章 意外之人

“不光是我们这样认为,张清明自己都这样认为。他对赵家的恨意,都比对于王六来得更多。”

池时说着,在空中画了一个圆圈,“你也说了,是某人在很久以前就设下的局。先把赵慧哄来王家村,让她被王六侮辱;再杀死王六,设好伏笔;最后引着张清明使用你铜环去采花,犯下大错……”

“这一切真相大白之后。首先认定的凶手,必然是张清明;张清明一定会拒绝承认,又说那铜环,是那个嬷嬷给他的。那嬷嬷是哪里来的呢?”

池时看向了周羡。

周羡拳头一紧,“是赵相府上的家生子,所以才会一直侍奉在赵慧身边。”

池时点了点头,“没错,你也发现了,那个嬷嬷是全程在场的人,她就是其中的关键人物。张清明没有杀王六,一旦否认,我们定是会提审那个老嬷嬷。”

“倘若老嬷嬷开口,说是赵相指使她去杀了王六……又因为张清明勾走了赵慧,没有照顾好她,所以方才生了大恨,叫她去教唆张清明犯罪……啧啧……说完之后自尽,死无对证。”

“你说赵相这一回,可还如同你昨夜所言……那么容易脱身!”

周羡大骇,敲了敲马车壁,叮嘱常康再快上三分。

池时瞧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过是我的推断罢了。不过我们可以打个赌,赌那婆子,是不是照着我说的话,再说上一遍。”

周羡摇了摇头,又对着池时拱了拱手,“池大仙,你的本事,小王已经见识过了,若是同你赌,还不倾家荡产,输得连裤子都没了!”

池时听着,眼眸一动,“我有一个十分好奇的问题,陛下的头发瞧着隐约带些红色,看着就像是炸了毛的狮子。那陛下的腿毛,也是同样的颜色吗?”

“实不相瞒,我最近正在思考人的毛发相关的事情,可我那些兄弟们,都十分的小气,不愿意给我看他们的腿毛。”

周羡一梗,差点儿没有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哪里知晓?我哥哥也不能光着四处溜达,叫我瞧见不是?”

池时顿时失落起来,“腿毛而已,又不是什么隐秘之事。你们兄弟二人连温汤都没有一起去过么?那还说什么好兄弟?”

周羡清了清嗓子,“我哥哥没有腿毛。小时候我刚学剑不久,见着什么都想削,有一回趁着哥哥午睡,拿剑把他的腿毛都削掉了……打那之后,也不知道怎么地,他就不长腿毛了!”

池时惊奇的看向周羡,“还能这样!”

周羡脸一红,把头别到了一边去,“说案就说案,扯什么腿毛!”

常康驾车,比池时满,但比周羡快得多,不多时便到了那京兆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