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芷波点点头,又问:“你觉得独立和自由跟婚姻相违背吗?”

“多少有一点。”徐宇定不否认。

蔡芷波沉默良久,说:“其实我觉得也不违背。”

徐宇定看着蔡芷波,这一刻他真的有点不明白她的意思。

“婚姻如果是没有任何固定形式的,只是两个人互相理解后对彼此的承诺,可能就会好很多,它可以由纯粹的友情去组成也可以由爱情去组成。”蔡芷波说。

徐宇定震惊,他仿佛能理解蔡芷波说的,所以惊讶于她的跳脱。

蔡芷波笑了笑,她说:“我真的只是指友谊,而非同性结婚的意思,同性恋爱结婚也是由爱情组成。我在非洲草原上看到母狮群,就在想母狮群是不是以友谊为链接的群体,她们共同捕猎抚养下一代。”

“芷波,你想说什么?”徐宇定问。

“我想说我当初执意离婚,可能是对你不满,因为你那时候有些方面的确很混账,但可能我也是对整个婚姻结构很不满。”蔡芷波说。

徐宇定看着蔡芷波从惊讶到沉默。

蔡芷波也看着徐宇定,继续说:“广致去世的时候,我家情况还没有变差,我那时候想跟我爸学做生意替他分担,但他和你一样不想带我。Alan 也是。”

“我当时是想”徐宇定想解释什么。

蔡芷波打断他笑说:“想保护我吗?谢谢。不过,是保护也是你对我附属品的定位吧。”

徐宇定哑口无言,面色泛红。那时候,他的确认为她会很难离开他。

蔡芷波笑着没再说话,她靠到沙发上,看着绒绒爬上攀爬架。

徐宇定很久才回神,他转过头再看蔡芷波,只觉得她离他很远。

“宇定,我喜欢现在的你,我能感受到你现在在努力了解我。但如果有一天,我们能重新在一起复婚,我还想过现在这样的日子,我还是希望在非洲和缪总一起工作生活,同时,我希望我的孩子跟我姓,你能接受吗?”蔡芷波笑吟吟问。

徐宇定叹气,缓缓转过头说:“孩子跟你姓本来就是你的权利,芷波,你以前也问过这个问题。”

蔡芷波对他这种态度倒有些意外,她说:“你以前没有这样回答过我。”

“我想等真有孩子再说这事来得及,到时候总还要再商量的。当时我没想过要孩子。”徐宇定说。

蔡芷波依旧靠着沙发望着徐宇定,她想起她当时能忍傲慢的他四年多,很大程度上是他身上还是有些闪光点,他很少搞人际关系里形式化的东西,也不太在意别人的看法和流言蜚语。

徐宇定不知道蔡芷波想什么,他微微靠过去想看清楚她。而她只是抬手抱住了他,一瞬间他放弃了思考,也抬手紧紧抱住她,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句对不起。她把脸埋在他的肩头,长长舒了口气,好像疲倦的鸟儿找到了枝桠,短暂依赖着。

他们安静相拥着,蔡芷波忽然想到了什么,忍不住笑了声。

“笑什么?”徐宇定吻了吻她的耳鬓问。

“我忽然想到平平一直觉得我们互相很爱对方,有很美好的爱情。”蔡芷波吃吃发笑说。

“嗯,我们离婚那会,她比谁都难过。问了我好几次为什么不挽留你。”徐宇定说着愈发抱紧蔡芷波。

“她怎么会这么认为呢?真的好奇怪。”蔡芷波笑嘀咕。

徐宇定默不作声,他知道这是一种真实的讽刺。

“她的爱很简单,甚至觉得你是言情小说里的男主角吧。不过,你刚才说孩子跟我姓是我的权利,我觉得你一点也不像男主角。因为男主角一般会说我爱你,所以愿意孩子跟你姓,女主角则会很感动。还好你没有这么说,不然我就直接回肯尼亚了。”蔡芷波玩笑说。

徐宇定原本心情沉重,也忍不住被蔡芷波这番话逗笑,他问:“所以,我不是男主角,你也不是女主角吗?”

“我肯定不是。言情小说都是要教人相信爱情,还要和爱人长厢厮守,所以我们这样肯定不是。”蔡芷波笑说。

徐宇定闻言,低头吻住了蔡芷波说:“我们现在这样就很好,芷波,我真的这么觉得……”

蔡芷波回吻他,抬手解他衬衫的纽扣。他们有过很多缠绵的夜晚,但像如今这样交心的良夜却刚刚开始积累。

夜里,他们做爱聊天,一直到凌晨才相拥而眠。蔡芷波习惯翻过身背对徐宇定准备睡觉,徐宇定则喜欢从后抱着她,他很喜欢每次事后和她之间的亲昵。他温存亲吻她的后颈,意犹未尽想和她继续说话,他低声说:“我知道蔡墨在信教,但你从来没有告诉我,你认为那是邪教。你一定因为她这事感到压力很大。”

蔡芷波转过身面对徐宇定,迟疑片刻说:“我在英国最后的那段时间,经常因为这事和 Alan 吵架,虽然我不认可他的想法,但他有句话让我印象深刻。他说我一直说蔡墨信邪教,会让别人用异样眼光看她。我嘴上反驳他,但心里也怕这样。所以,我不想告诉你这件事,而且,Alan 说的也对,我不能拿我的认知去评判别人。”

徐宇定听到蒋云淮的名字,又贴近了蔡芷波几分,两人的鼻尖都要碰到一起。

蔡芷波笑问:“你干嘛?听到我说 Alan 你还吃醋吗?”

徐宇定不能完全控制自己的想法,他说:“有点,但我理解你原来不爱我的原因之后,我知道你也不会继续爱蒋云淮。”

“其实之前有点余情未了,在遇到我姐姐后就彻底没有了。”蔡芷波笑嘻嘻说。

“之前有余情未了?”徐宇定怔住。

蔡芷波还是笑,直到徐宇定又吻住她,两人又不知疲倦纠缠在一起。

第二天,他们很晚起床,一起赖在床上聊天,直到中午时分,他们才舍得起身洗漱换了衣服出门。他们在外吃过午饭去逛商场,正是春节假期,哪里都很热闹。

徐宇定看到宠物店就拉蔡芷波进去,两人挑选了绒绒的新玩具和零食。徐宇定选了好一会,蔡芷波笑他磨磨叽叽,他说:“这是给她的新年礼物,我们很多年没有一起陪她过新年了,得给她选个好的,她今年肯定很高兴。”

蔡芷波闻言想起她是很多年没在南市过过新年了,她笑了笑抬手挽住徐宇定的手。她记得他对她和他们的猫一直很有仪式感,他总在重要的节假日给她们买礼物。她以前觉得他爱装,装他很爱她,老是送礼却不关心她为他挑选的花是不是需要插在花瓶里。现在想想他的傲慢让他是有几分装模作样,但真心也有那么几分。而他们以前都不会爱人,总是更多关心自己的需求,现在开始认真去留意对方的感受了。

两人今年陪绒绒一起过了除夕夜,蔡芷波在大年初二的时候回家看了趟父母。蔡旭东之前在医院住了快一个月后才出了院,他现在意识已经清醒,但体力已经大不如从前,看上去很憔悴。父女俩见了面无话可说,蔡芷波在家简单吃了个午饭便离开了。

临走前,她告知:“我明天就回肯尼亚了。”

蔡旭东和杨海琼很惊讶,可能想说些让她在家多待几天的话,但怎么也说不出来。他们都知道这个孩子已经彻底远行离开了他们家。

而蔡芷波初三并没有回肯尼亚,而是由徐宇定陪着去了趟海城。他们先去了趟缪家拜年,而后去看了一圈房子,这次她看中了一套房子,等着大年初八,房主旅游回来签合同。

蔡芷波这几天就住在徐宇定海城别墅里,他们都很久没有回到这里,虽然一直有人看房子打理,但回来第一晚,两人还是收拾了好一会。房间里的私人用品收拾完,徐宇定坐在客厅里擦高尔夫球杆,蔡芷波坐在钢琴前调音。后来,她开始弹琴,他收拾好球杆,起身去准备晚饭,给她做了汉堡。

吃晚饭的时候,蔡芷波对徐宇定说:“以后请你去我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