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个喽啰上前,对男人道:“爷,小的打听过了,杜先?生确实来了玫瑰舞厅。”
男人听得这话,笑意更甚。
他推搡尹颜朝前走,去往杜夜宸所在包厢。
一边走,男人一边说:“乖一些,带我去找你男人。”
尹颜屏住呼吸,不敢耽搁。好半晌,她忍不住问一句:“我现?在和杜夜宸决裂,分道扬镳,你看?,还来得及吗?”
男人没想到尹颜是这样吃里扒外的东西,静默了一瞬。最终,他还是手间使劲,让凛冽刃尖告诉尹颜:“这时想下贼船,晚了。”
另一边,待客的包厢内,坐着?杜夜宸和柳如眉。
柳如眉果然如同旁人说的那样,至少身?上衣着?饰品皆素雅,脸上的脂粉也不是浓妆艳抹,弯眉如烟波,绸色净如月,有种人间百合的清淡。在红粉洋场吃惯“大鱼大肉”的金主贵客,瞧见这样合口味的“乡野小菜”,确实会沉迷一段时日,难以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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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夜宸不是蠢人,他自然知晓,能在这一行里谋生的女子,哪个又真?正矜贵呢?不过是一副圈人钱财的皮囊罢了,谁信谁傻。
他微微一笑:“听闻柳小姐父辈乃是文官出?身??”
柳如眉头一回见这样俊美?贵气的主顾,一时间都没能回过神来。她垂眉敛目,淡淡一笑:“这位先?生说话客气了,不过是父辈的事,如今家道中落,实在不值当拿出?来提。若我如今在舞厅里讨生活,让祖辈知晓,恐怕泉下也无颜相见,会被族上人唾骂我辱没门?楣。”@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这话说得有些不知情趣,可奈何那些金主偏偏好她这一口。
杜夜宸淡淡道:“下三流,上九流,都不过是吃饭的营生,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是柳小姐多虑了。”
杜夜宸这番话,几乎是堵住自苦的柳如眉的唇舌,不让她顺势“哭诉”,惹人怜爱。
柳如眉心说今儿的主顾真?是不懂情趣,面上却不敢显露,仍旧笑道:“先?生这话……倒也在理。”
杜夜宸道:“既见了柳小姐一面,咱们有话也开诚布公地说吧。”
柳如眉问:“先?生是想说什么事?”
杜夜宸这时才迎上柳如眉的目光,寒声问:“柳小姐,认识郑先?生吗?”
听到这句,柳如眉的秀眉微微蹙起,随后她迅速出?声辩驳:“不认识!”
闻言,杜夜宸勾唇一笑:“看?来是认识。”
“这位先?生,莫要?胡乱说话。”
“我不过提了句‘郑先?生’,正常人不该问我哪个郑姓先?生,哪有你这样做贼心虚,立时否认的?”杜夜宸老神在在地道,“唯有一种可能了。那就是,你知晓我说的是谁,而兹事体大,因?此你只敢迅速撇清干系,不欲再答。”
这一番分析下来,正中柳如眉七寸。
柳如眉额头鼻翼沁满热汗,她如坐针毡,这才知晓眼前来者不善。
她索性恼怒起身?,执意要?离去:“夜里还有歌会,我要?去练嗓子了,恕如眉不能再陪先?生闲聊了。”
就在杜夜宸要?阻拦她离去的一瞬间,包厢门?被人踢开了。
来人正是那名挟持了尹颜的男子,只见他一手搭在尹颜肩上,另一手抵在她后腰,就这般姿势僵硬地把人拐入包厢。
这动作生硬,杜夜宸只需一眼便能瞧出?,男人手上有利刃。
他抿了抿唇,仍是神色淡然,同男子打招呼:“好久不见,李辉。”
那个被喊“李辉”的男人也装模作样笑开:“哟,您这样的大忙人,还记得我的名字呀?好久不见了,杜爷……哦,我现?在不在你手下做事,该换称呼,喊你杜先?生了。”
见状,柳如眉趁乱逃走。
大家的注意力不在她身?上,自然不在意多她少她。
这时,李辉又把目光落在尹颜身?上,问道:“这一位,是你最近新泡的妞吗?长得怪好看?的,就是啊,她这身?衣裳,颜色太素,我想帮她……染染红。”
他这话里话外全是威胁之语,言下之意就是:他要?让尹颜出?血受伤,甚至是死亡。
听得这话,杜夜宸稍稍眯起了眼睛。他不动声色地打量李辉,心间谋划对策。
而尹颜的脊背发?麻,她能感受到那把匕首离她的腰腹更近了,甚至她感受到一点破开肌肤的刺痛。
李辉是亡命之徒啊,他什么都敢干的!
尹颜不敢出?声呐喊,乱了杜夜宸阵脚。
她怕他不救人,觉得他俩交情浅薄。
尹颜哭丧着?脸,以无声口吻哀求杜夜宸:救我!@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杜夜宸如何听不懂此女呼救呢?想来就是他的怀表引来了这样的杀身?之祸。
无奈之余,杜夜宸又起了些微怜悯之心。
就连他都不曾这般欺辱过尹颜,旁人好似也不配动她一根汗毛……
思及至此,杜夜宸生平第一回为女子出?头。他薄唇微启,话语里有不容置喙的坚毅:“她若有事,你也别想活。”
这句威慑人的话一出?,实则也间接承认了尹颜和他关系匪浅,甚至是杜夜宸的人。
尹颜被杜夜宸的话震得心间柔软,她何时有被旁人这样坚定庇护过,可转念一想,又觉得杜夜宸这招居心不良……
他强调了她的重要?性,不惜以身?家性命相要?挟。那旁人是个蠢的吗?!知道她这般重要?,还会放过她吗?!倒不如一开始就装作不认识她呢!
杜夜宸的心思深沉,等闲看?不穿他路数,更别提这时性命攸关早已?兵荒马乱的尹颜了。
她不懂杜夜宸是情急之下才这般说话,还是存了害她的心思,反正她的死活,他不会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