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玩玩也就罢了,问题是看文郁那样子,似乎动了真心。
不过对付这种蚂蚁一样的小角色倒也容易,威逼利诱不行,一脚碾死了也不会有人在意。
想到解决办法,他内心舒坦了许多,待人接物更加妥帖,和两个年轻人聊天的时候也分外平易近人。
如果不是叶景乔知道他做过什么,真可能被他这副和蔼可亲的模样给蒙骗过去。
三个人和和气气地喝完茶,又和和气气地吃晚饭。
用餐后已经到了晚上,外面天寒地冻,席文郁怕她吹了冷风又感冒,索性要求在这里住一晚,他爸也毫不犹豫同意了。
叶景乔完全没有料到事情进展得会这么顺利。
洗完澡后,她穿着睡衣去他的房间,环顾四周,只觉得异常熟悉。
哦对,她以前叫陆从钺偷拍过。
目光飘向窗外,朦朦胧胧一片白雾,她走过去,擦干净窗上的水雾,看到两岸树间,是一条结冰的河流。
想到不久前和他在结冰的松花江畔,她晃神一瞬,转过身,拉开卧室房门,悄悄走了出去。
席锦南原本在房间里,打电话和人商量怎么处置叶景乔,没想到门一打开,他还没来得及挂断电话,席文郁便径直走了进来。
电话里微弱的人声兀自响着:“您是说先用钱打发......”
席文郁都不用听,猜都猜得到他要做什么,因此他毫不意外,只是道:“爸,我们好好谈谈。”
席锦南见他已经发现,索性也不藏着掖着了,直接开宗明义:“我不会同意你们的。”
卧室门敞开着,二人声量并不小,每个字都清清楚楚传到不远处偷听的叶景乔那里。
不知怎的,她心里终于舒了一口气。
她就说嘛,席锦南怎么可能同意。
席文郁淡淡一笑:“你会同意什么?从小到大你一直在逼我。”
席锦南冷笑,略微提高了声调:“从小到大?我什么时候逼过你?这次是你太放肆。”数落完后,他不忘给一颗甜枣:“我正好认识一个女孩子,跟你差不多大,人也漂亮......”
席文郁忍无可忍,打断道:“够了。”
席锦南从来没有听过他用这种语气跟自己说话,他微微一怔,嘴唇气到颤抖:“文郁!你就为了一个才认识没多久的人和爸爸作对么?”
叶景乔在门外听得忧心忡忡,心想他不会真的因为席锦南放弃自己吧,那她还有什么机会接近他?
里面传来的只有寂静,半晌,她听到席文郁平淡道:“对于你来说,她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人,但对我来说,她是世界上唯一了解我的人,而且,她希望我真正地快乐。”
席锦南一哂:“只有我才是真正为你好,你怎么不知道她接近你也是蓄意?”
“为我好?”他轻声反问,又笑了出声:“高考的时候篡改我的志愿,毕业以后插手我的工作,完全把我当作一个任你摆布的傀儡,这也叫为我好?”
席锦南深深吸了口气,脸上怒气慢慢消退,渐渐涌现出来的,是惑然不解的忧虑:“但你都接受了......”
“因为您根本不听我的想法。”席文郁又一次打断他。
这一次的寂然维持得格外漫长,浓厚的静默像黑夜一样席卷覆盖了整个世界。
叶景乔以为二人不会再说下去时,突然又听见,席文郁沙哑着嗓音出声:
“爸,你不知道,在你为我安排的命运里我有多么痛苦不堪,每天应付一些我厌恶的人,做一些我厌恶的事,我从来没有真正快乐过......”
说着说着,他忽然放慢了语速,声音里不自觉带上了几分温柔:“直到景乔,出现在我的生命里。”
怎么感觉读者越来越少了555
0060 水晶球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那番话刺到了他爸内心深处的隐痛,他爸气势顿时颓然下来,靠在墙边良久,才神色黯然地说:“你走吧,我不会阻拦你们了。”
席文郁同样也不想伤害他爸,他上前一步,想扶他到床上,但席锦南推开他,摆摆手说:“你先走吧,让我好好想想。”
迟疑半晌,他默默收回手,转身离开了父亲的房间。
回到卧室门口,他推开门一看,发现叶景乔正站在窗边,两手搭在窗户上,微微俯身看着下方。
玻璃上映出她暗色的影子,和辨不分明的神色,像一团模糊的薄雾,全都隐在窗外朦胧的夜色里。
他缓步靠近她,两手搂上她的腰,从身后把人拥到怀里,低语道:“在看什么呢?”
“没在看什么。”她回。
他注意到,窗户上她的神情有些恍惚,于是问:“怎么了?有心事?”
她似乎纠结了一会儿,才出声问他:“你爸同意我们了吗?”
他闻言哑然一笑:“是啊,不是叫你别担心这个么?”他把头靠在她的肩头,侧过脸,吻了吻她的面颊:“没有人能拆散我们......我们会一直在一起。”
“嗯。”叶景乔轻应一声,闷闷地用手在蒙满水汽的窗户上擦了擦,窗外的风景更加清晰了,她指着那条结冰的河,转头问:“你看,这条河像不像我们那天看到的松花江?”
席文郁瞥了一眼那条河,轻笑着说:“有一点不像,没有下雪。”
“北京比较干燥嘛。”
“是的,一年看不到几次。”他慢慢松开横在她腰间的手,挺直背:“我先去洗澡了,等下过来。”
“好。”